这是独孤般若成婚后第二次驾临太师府,政变后不久她生下了她的孩子,真的是个皇子,仅仅修养了两天,她就不得不为他的性命奔走。从马车上下来的她脸上颜色惨白,由下人引着一步步走向宇文护,走向她的命运。
“我求求你,阿毓他真的不是有意的,放过他,放过我的儿子。”
宇文护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是的,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情,如今,她竟然这样为她的丈夫辩护,丝毫不考虑他的孩子在这场政变中命丧,心中想的只有她自己的后位,她的独孤天下,“皇后,你不觉得你今天的做法太过可笑了吗?”
独孤般若感受到的是透骨的寒意,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害怕了,可她亦知她退无可退,她的声音变得平缓而充满希冀:“太师,圣上因为轻信小人,才铸成大错。您贵为太师,应该有海量,可以容纳天下所有的事情,千万不要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污蔑了自己多年来,忠君爱国之名。”
“忠君爱国?呵,你说的是叔父吗?”
是的,这么多年来,他忠于的只有宇文泰一人,然而在宇文泰驾崩前,已将江山托付于他,独孤般若突然发现,她竟然连他忠君的理由都找不到,不得不如是开口,“你就当看在先帝的份上,放过他,好吗?”
“放过他?要不是看在叔父的面上,你以为他会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你难道就这么想要我们一家的性命吗?”独孤般若的声音充满了哀怨,“你已经杀了我一个儿子,还要杀第二个吗?废帝宇文觉,徐氏之子的性命还不够吗?”
“所以你想留他?让他做太子?做皇帝?那你可只能舍了宇文毓了。”宇文护话中依然带着讽刺,“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一个选择,阿邕,不是吗?”
独孤般若知道,宇文邕永远不能成为她的选择,她若是拿宇文邕偿命,独孤伽罗会恨死她,况且宇文邕还是当日就她丈夫的恩人,如此恩将仇报,失去的恐怕就不仅仅伽罗和她的丈夫杨坚,杨忠的站队也会动摇。
“阿毓,能不能让他做个平安终老,你就当用我第一个孩子的命来还吧。”
听闻此语,宇文护更为愤怒,龙兴寺之事他事后查过,总感觉台阶上的清油是独孤般若自己有意为之,如今她还好意思以此来要挟于他。“你知道前朝废帝元钦是怎么死的么?我刺了他好多剑,都不在要害,我那堂妹跪在地上求我,我就让她看着,我每刺一剑,她的声音就大一分,到最后都哑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丈夫血尽而亡。”
独孤般若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宇文护提着剑疯狂地砍杀着宇文毓的情景,而她正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求着宇文护,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终于她流下泪来,她要做最后一赌,朝着躬身跪拜,“我求求你,就当我把命赔给你,放了他和我的儿子。”她拔出匕首,放在自己的颈边,闭上眼做着绝望的表情,就在她要自尽之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匕首,她知道她赌对了。
宇文护握着她的手,“你竟然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杀了他,你就是太后!”
手中的匕首在宇文护制住她的时候掉在地上,独孤般若知道,这是宇文护的权益之计,没有了宇文毓,她的儿子只能是幼主,那时他就可以腾出手去,收拢权力,开疆拓土,她再也不能阻挡他的帝王之路。
“我本可为了你如此的,可你却要如此对我。”她带着哭腔继续说道,“他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我怎么能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