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还未回京，京中的传言就开始泛滥，反对伐齐倒是罢了，宇文护从未想到，最为泛滥的传言竟然是突厥为了削弱周国实力做的局，晨光公主更是被传泄露军机，更有甚者将此次伐齐失败归因于太师专权跋扈、目无君上，太师毒杀先帝的传言也不胫而走，最严重的是太师伪造文皇帝遗诏的传言。

宇文护实在想不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以至于一场对外进攻的战争，引发到几乎要灭国的程度。可笑这些人，不仅不自知，却还因此责怪他，更遑论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哥舒彦在旁劝慰道：“主上请息怒，身体要紧。”

宇文护定了定心神，“这大风大浪我经历的多了，现在这点我还扛得住。”随即问道：“传言哪里来的？”

哥舒彦答道：“吴国公已经抓捕了多人，并且放出风去，这是齐国谍者意图扰乱我大周的阴谋，可仍旧无法查出来源。”

“怎么可能？京畿兵马都在他手上……”

迟疑了一会儿，哥舒彦恭敬道：“主上，吴国公说，散布谣言的是女人，可经过化装，实在无法查到那些人的出处，他怀疑是各位关陇世家的家眷仆从。”

“世家家眷，”宇文护细细想着这个推断，“军机泄露之事还未有结果，如今传言更是不堪入耳，当真是山雨欲来啊。”

哥舒轻声提醒道：“主上。”

宇文护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战争刚刚结束，新一轮的朝堂斗争又开始了，宇文护细细回忆着他接受十二卫一来发生的各种事情，他当真是树敌无数，他的政敌不在意用最恶毒的方式对付他，黑暗之中不知多少人想要他的命。这一次，又是谁呢？

中军大帐。

齐国大军退却之后，战后仍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宇文护向贺兰祥草草交代了几句，便准备提前回京，权臣离京日久，京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

明珠直言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宇文护回绝道：“不，你不能，他们会将罪责推到你身上。”

“那又如何，”明珠坚持道：“我阿史那明珠，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诬陷的。”

宇文护坦然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会用最盛大的礼节来迎娶你，我的夫人，王妃，乃至皇后。”

她看着他因战事而未经修饰的面庞，“那你呢，他们恐怕早就盼着你失败了吧，你拼了命保护的国家，就是这么回报于你吗？”

他这样回答道：“此次出兵本就是众位柱国一同讨论的结果，无论朝局如何，我都能顶住，也必须顶住，大不了，示弱。”

她突然感到心疼，他这样优秀的人却依然被人误解，“值得吗？你本就应该是天子的。”

他笑了笑，继而正色道：“为了大周的江山，值得，为了你，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