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患者的状况,嘛,说来也简单,乱七八糟拼不出个回路,”黄葛蕾戴上耳机,压塌了膨胀的鬈发,不针对人身进行攻击的时候,瞧着倒也有模有样:“直接接触肯定不行,所以爷爷和我打算搭建一个平台,类似全息空间,不过自由度更高,会基于参与者的想法同步反馈。当然缺点也有,虚态世界不切实际。一般而言,越能自控的实验体,世界运作越是稳定。”
“换言之,夏先生你要面对的是不受控的处境,危险程度大概是--嗯,一打鸡翅口味洋芋片的热量摄取总和?为了保险起见,咱们打算安排刺激源,藉此吸引注意。至于你,你知道串接本身就会造成精神域不稳当吧?知道?那很好。其实就是信任度问题,最好是以弱势群体身分,去接近患者……”
室内供暖,维持在23度C,温度宜人,但不适合再穿风衣。
夏毅然脱下冬季制服,重新别好检察官徽章,手持外套,认真倾听黄葛蕾的解释说明。
他心里好笑。什么叫洋芋片热量?但凡涉及相关领域研究的人都晓得,凡是使主控方信以为真的,即便是死亡,或恐也能成真,说如履薄冰并不为过。
难不成风险是用体重计秤出来的?
黄葛蕾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着正经话,夏毅然却留意到右侧方有动静。刘凯石从后头绕路,临到士兵身畔,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士兵不悦。
“……夏先生,能不能过来下。”士兵突然说道。
黄葛蕾停下解说,不满地瞪视插嘴的王八蛋,噘嘴哼一声。
夏毅然略带歉意的笔划手势,得到黄葛蕾气呼呼的点头示意,这才发问:“怎么了?士宏。”
士兵,也就是邱士宏。初识时夏毅然便夸这名字取得好,果然人也不错,寡言沉默,但有自己一套判断评量。打个比方,单从邱士宏的角度来看,同样是外派人员,检察官光明正大的同意新兵旁观,与之相对,行为鬼祟,率先搞上先斩后奏的刑警,脱离团队活动,甩开军营分配向导,尽管在场有两位黄博士看管,刘凯石仍然没有给予当地驻军足够的尊重。
高下立见,纵使刘凯石向邱士宏主动开放终端定位,邱士宏冷淡依旧。
“是这,”邱士宏无动于衷,对于刘凯石发僵的脸色视若无睹:“刘警官要求更换向导,流程上我不好作确认,可以的话,夏先生你暂时做个担保,权限我转发给你。”
邱士宏一本正经,明显不买帝都警署的帐,准备向上峰申请向导配额,在新向导报到以前,他要求人证,仅以确保并非是自己渎职。
也怪第七区队的刑警在中央单位待太久,为求绩效,作风当然比封闭式训练营要更加灵活。刘凯石年纪轻,资历最浅,不可能违抗队长命令,苦于社会环境大相迳庭,惯用的手段在这使不着力,举步艰难,只好抛开颜面,勉强在夹缝中找点舒适--这还真是不好找。
“行,”提供行动证明而已,夏毅然无所谓同不同意,递出戴手上的终端机,他问道:“我记得厄涅戈星球,好像有专门的机甲受试场合?”由于该星球名称还维持在旧制,夏毅然也就没有特意去记一颗偏远星球,只在来以前查阅过相关资料。
“是,尽管知道的人不多,”邱士宏冷冷扫过刘警官,威胁意味浓厚:“擅闯军事重地,一律视作间谍罪,格杀勿论。”
夏毅然脾性好,从不轻易怪罪于人:“我相信,这点刘警官也很清楚,只是因为分工不同,不好跟同队行动,这才选择协与检方调查工作。”他向着刘凯石微微一笑:“我说的是吗?刘警官。”
刘凯石尴尬又难堪的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但他还是僵着脖颈,飞快点
一下头。
“听你们男生说话真无聊,”黄葛蕾两手托腮,促膝,脚底板压在座椅边上,“到底要不要上工啦?该讲的我差不多都讲完哩,就剩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了。”
“是换装吗?”夏毅然左右环顾,找到暂可遮蔽的三折式屏风。
黄葛蕾气闷,嘴叼着棒棒糖,糖棍直往下翘:“你跳过太多步骤了!”
“那就重来一遍,”夏毅然顿时恍然,配合道:“至关重要的什么事?”
“……一点成就感也没有,”黄葛蕾不满地嘟嚷一句,稍微相信夏毅然是有相关知识储备,最起码,晓得治疗流程。她用手推了下控制台,转过旋转椅,手指头胡乱指挥:“虽然没什么必要,不过上头为了保护隐私,患者病床设有光屏障,你不要随便往左走,反正你也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