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百夫回答:“我们的计划是过完正月十五后从无药出发直奔江南,应该可以赶在二月底到达,然后在江南雨季大概呆大半个月。再从江南往海边出发,听说夏日的海洋特别美丽壮观。然后再从海边前往幽冀一带度过秋天,在去大漠雪域过个月,然后就又回无药过年啦。”
张青听着很羡慕:“作为男儿真好啊,可以四处游山玩水。我如果出城外超过二十里,我娘就开始碎碎念了,担心这担心那,我要是过个夜,她能把府里一半的护卫派出来,就怕我有个闪失。我明明武功就不错,可是我娘说我是女子,终究是弱的。可府里大部分护卫根本打不过我,哪里弱了?”
徐百夫喝了口酒没说话,远远地望着远处的灯火,张青没注意到他的沉默,继续说:“我哥上次和霍家兄弟去了趟雪域,我本来也想跟着去,可是我哥说我是女子,跟着他们几个男子出门着实不方便,而且出去那么久爹娘也会担心云云,然后就把我拒绝了。我那个气啊,平时喝酒也是,整天说女孩子不要喝那么多啊,醉了有失文雅之类的。我就不明白了,我酒量明明很好,而且我也不发酒疯,喝多了就睡,怎么就不文雅了?那为什么他们男子喝到天花乱坠就是真性情呢?”
铃兰看张青又开始纠结,出来打圆场:“张公子没有带你去不是嫌弃你,只是他们那次不是走官道,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餐风露宿的,带着一个女孩子着实不方便。先不说别的,你中途要解手,你总不好意思开口吧?就算你好意思开口,也有自保能力,但是万一中途你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又没有其他女孩子,让他们怎么办呢?”
张青忿忿不平:“如果不是这个世道桎梏着女人,我又怎么会找不到人跟我一起出门呢?不说别的,林晓也会武,也想出去,可是出不去啊。”
听着张青的抱怨,徐百夫突然特别理解为什么娘亲要把自己女扮男装了。
见徐百夫有点出神,张青不好意思道:“百夫,是不是我怨气太重了?对不起啊,我总是这样。其实我也不该埋怨,毕竟很多人,连可以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我已经是好运的了。”
徐百夫摇
摇头:“不是。我很理解你的感受。这世间,确实对女子诸多不公,很多女子不曾发觉,或者已经习以为常不觉有错。但我觉得,你这样,才对。没有什么事情,是女子不能做,也没有什么事情,是男儿不能做。为了一个所谓的规矩礼法,就把女子桎梏在院内,将男儿赶出家庭,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种不公平吧?若是一名男儿,不想天天在外拼命赚钱或者走仕途,只想在家洗衣做饭照顾家人,却因为世俗礼法,被迫出门养家糊口;又若一位女儿,想要为家里挣得一份荣誉,或者想要赚钱养家发挥自己的想法能力,却因为规矩,而被迫居家相夫教子。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吧?”
张青和铃兰听了徐百夫的话都很好奇地看着他,张青说:“百夫你这种比喻好奇怪啊,不过我喜欢。你说得对,凭什么要用是男是女来决定我们要做什么我们不能做什么呢?”
然后张青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着皇宫方向举杯:“我张青,是张洵的女儿、张鉴的妹妹。我爹可以保家卫国七年如一日待在无药对抗敌国;我哥可以年纪轻轻成为武骑尉,归属御林军,保护京城安危。而我,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女儿身就放弃想要保家卫国的念头的。即使皇不用我,我也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实现我的梦想。”
说罢张青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下,气宇轩扬地看了一眼皇宫,然后重新坐回位置上,拉着徐百夫继续聊他年后的行程,并希望徐百夫每到一个地方就给她写信介绍当地的人文景色,买点当地的特产给她,徐百夫连连答应,还表示回无药后让人给她带点无药出名的千里香。
张青很高兴,铃兰却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百夫是无药廖家的哪位吗?”
张青很奇怪:“无药廖家?那个家财万贯、产业遍布全国的无药廖家?可是百夫姓徐啊?”
铃兰答道:“无药廖家富可敌国,但是廖家家主只有一女,非常宝贝。后来招了廖家家主的同僚徐威为上门女婿,生有一子…”
徐百夫听到这里便接话:“生有一子,名唤徐百夫。对,无药廖府就是我家。”
张青很惊讶,然后问铃兰:“铃兰姐你怎么这么清楚?我都只知道他们家很富有。”
铃兰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徐百夫说:“可能因为铃兰姐开酒楼的,有时候总会有人谈起吧。毕竟我爹上门,然后我们家也算比较有家底,谈论的人总是会比较多的。”
铃兰见徐百夫解释了,便点点头表示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小叶看铃兰的反应似乎并非完全如此,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没说话。
渐渐,远处游船越来越少,徐百夫和张青、小景边闹边喝,也将带来的酒全部喝光了。考虑到第二天徐百夫三人还要出发回乡,张青便提议早点回去,明日她再到云来客给三人送行。徐百夫三人京城之旅的最后一天,便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