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之后,我就被掺着去洗漱,接着梳妆,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贴面靥,描斜红,涂口脂……总之一顿折腾。
我还没吃东西呢,我简直要饿晕了,永娘叫膳食房给我煮了些汤水,我喝过之后,才感觉好一点。
这几个月,在永娘的督促下,我几乎将《礼典》背得滚瓜烂熟了,知道今日的婚礼包括好几种形式,受册,拜堂,奉迎,祭神,喝合卺酒……一天下来还要换好几套衣服,受册得穿青色褕翟,饰以九行青底五彩摇翟纹,头戴凤冠,拜堂换为红色翟衣,同样要戴凤冠,戴玉钗,还有各种头饰……
尚衣女官给我全都穿戴整齐后,我觉得我的脖子都要被压断了。玉芙宫里里外外都换上了红色,连小雪、阿巴和阿夏这三个小家伙都被系上了红色领结,一派喜庆。
褕翟精致而厚重,衣摆长长的,我想大大咧咧地走都不行,只得像方尚仪教的那样端着走,好在有肩舆坐,要走的路不是很多。
头上的凤冠将我压得几乎无法思考,好在平日里背的《礼典》起了作用,不停地拜,不停地揖,司仪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清楚,但总算没出什么错,受册仪式就过去了。
接着尚衣女官又给我换了大红翟衣,整个人都红艳艳的,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连脸都是红的。
中原的婚礼真奇怪,新娘子成亲的这一日几乎都没时间吃东西,我入乡随俗,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好在永娘身上带了吃食,偶尔会悄悄塞给我,让我填填肚子。
拜堂的时候,先是负责婚礼的喜娘牵着我,后来又是李承鄞牵着我,我全程要盖着盖头,完全看不到李承鄞的脸,也不知道他穿了什么衣服,只看得到我们的鞋,都是红色的,他的鞋长,我的鞋短。
司仪说了一大通话之后,我们拜天地,拜皇帝,夫妻对拜,礼终于成了。
“累不累?”李承鄞的声音从头上响起。
他的声音很小,却带着什么魔力一样,我一听到就委屈得想哭,“累,我的脖子都要断了。”我小声回道。
都说当新娘子是女子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我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累的了,再不结束我就要被那盖头给闷死了。
李承鄞说:“回去等我,好好吃点东西,吃饱就不累了。”
我还真信了他,被送回寝宫之后,我倒是可以偷偷吃点东西了,但那红盖头依旧要死死地盖着,永娘在一旁不停地跟我说,不能揭开,要等李承鄞来揭。
我等啊等,等了好几个时辰,李承鄞都没来,我心里气闷得紧。
我抬手正要将头上的盖头揭下来,便听到门外婢女叫了一声“太子殿下”,于是收回了手。
“都下去吧。”李承鄞说。
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又听到了他走路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近,如同踩在我心尖上一般,叫我心头一震,莫名紧张起来。
他来了,他走到我旁边了,我已经可以看到他脚上的那双绣着金色龙爪子的婚鞋。
他停下不动了,我等着他揭盖头,等了好一会儿,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他的手终于抓住了盖头的一角,一掀就掀开了,我只觉得眼前一亮,四面的烛光很亮,照得殿内亮堂堂的,他整个人,他的脸,也被照亮了。
他穿着红色的衣袍,上头绣着很多精致的花纹,有龙纹、山、火等,我想起《礼典》,知道他作为太子,娶妃时穿戴是很有讲究的,着纁裳、配九章,戴衮冕,我从没见过他穿得这样正式,面如冠玉,仪表清隽,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人会发光一样,叫我看得呆了。
他也瞧着我,瞧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