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惶恐极了,战战兢兢地瞧着李承鄞,李承鄞瞧着皇帝,似乎……没有任何惧怕……
他可真胆大啊,真英雄!不愧是敢跟皇帝吵架的人,幸好我刚刚带他进来了,不然这会儿我指不定吓得六神无主。
屋内静得出奇,皇帝不开口,我们谁也不敢出声。
皇帝瞧了我们稍许,终于道:“明月,劳烦你去取些吃食来。”
明月姐姐早认出我来了,又急又担忧地瞧了我一眼,我只能对她使了使眼色,让她不要担心。也不懂她瞧懂我的意思没有,但皇帝都开口了,她也没办法,只能退出去了。
她一出去,我便跪在了地上,李承鄞也同我一起跪在地上,皇帝坐在上头,我们跪在下头。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我想我这下罪过大了,我带着李承鄞来逛窑子,还将他扮成了女子,最打紧的是还被皇帝瞧了个正着……
我肯定会被重重地责罚,抄书什么的估计都还是轻的了,很可能还会挨鞭子,要是被乱棍打死,我下了地狱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而且,我要是死了,阿爹阿娘都会很伤心的……还有李承鄞,他一定也会很难过,我是真的想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我要是死了,他娶别的姑娘可怎么办?
不对不对……我不会死的,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皇帝也来逛窑子了,我们逛是逛,他逛也是逛,难道他还好意思叫我抄书或者将我乱棍打死?
没事的没事的,我心想,就算被罚,我也罪不至死。
好一会儿过后,皇帝终于发话了,只听他问李承鄞:“鄞儿,你为何会出现在此?还穿成这样?”
我的头微微歪了歪,用眼角的光瞟着男扮女装的李承鄞。他会把我供出来,说是我带他来的吗?
呸呸呸,我瞎想什么,我崴个脚他都要冷脸半日,应该不至于关键时候将我当靶子,让我苦苦受罚。
李承鄞果然没有将我供出来,而是道:“回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为何而来,孩儿就为何而来。”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脸色都没变一下。
皇帝是来找明月姐姐的,难道他也是来找明月姐姐的?为了见明月姐姐,还不惜穿女装扮成女人?
不对不对,他刚刚都没怎么看明月姐姐,我觉得他就是知道皇帝会在这里,故意来这里见皇帝的。
“这么说,你是尾随朕来的?”皇帝不动声色地道。
“孩儿不敢。孩儿只是无意中得知陈氏女尚在人世,而陈家与孩儿生母顾家又有些交情,故而前来寻人。”
“哦,那寻到之后呢?”皇帝又问。
“翻案。”李承鄞道。
“十余年前的旧案?”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承鄞。
李承鄞道:“是。孩儿作为晚辈,自当为母族讨回一个公道,洗刷当年的冤屈。”
皇帝只是淡淡地道:“你说得倒是简单,人证何在?物证又何在?”
“物证孩儿这儿自是要多少有多少,至于人证。”李承鄞的声音顿了顿,“父亲大人既已寻到了这儿,心里必定是有数了。孩儿希望顾陈两家上上下下百余条冤魂能得到安息,希望自幼未曾得见的母亲得到安息,因而,孩儿恳请父亲大人重审此案,还顾陈两家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