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罗逊此时空有一身轻功,却只能和投不中站在岸上,除了向过往行人或围观群众求救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甚至开出了一千两的高价,但不幸的是,却没有一个人会水性。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在罗逊和投不中都以为朱发没得救了的时候,从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人来,也没看清长什么样,“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河中。
从露出水面的发髻来看,跳水救人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女的!只见她很快游到了朱发沉下去的地方,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就从河下游两三米远的地方钻出了水面。背上驮着朱发,朝河岸边游了过来。
罗逊看出来了,这个救人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从自己箭下逃出生天、而后又在赌赛中让自己折尽了颜面的那个梦雪儿!
罗逊的心里仿佛被什么震动了一下。
至此,他已然明白自己从以前的“冷血无情”变得越来越“软弱”、越来越“仁慈”的根本原因了。
这个女人的身上仿佛有一股什么力量,正在将他从河的彼岸,朝河的这边岸上拉。
梦雪儿将朱发驮到岸边的时候,众人这才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将朱发合力拉了上来。
大家七手八脚将朱发抬到一片干净的草地上,让他躺了下来。
呛出几大口水之后,朱发终于缓了过来。他看看手里已成一团烂渣的灵符,一声哭了起来。
原来梦雪儿昨天比赛大胜之后,受到罗光宗的特别嘉奖,将她从铁铃铛提升为银铃铛,并特准了她一天假。今天她就是准备去“梦留香”看她的临惜表弟,才从这里路过,碰巧救了朱发的。
“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几张符吗,赶明儿再找‘吕神仙’画几张不就成了?”
朱发听了罗逊的话,收住了哭,这才发现站在一旁跟他同样温漉漉的梦雪儿,意识到救自己一命的人原来是她,内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与感激。
由于内心有愧,感谢的话是由罗逊代他向梦雪儿说的。
罗逊还要兑现承诺,给梦雪儿一千两银票作为谢酬,但被梦雪儿拒绝了。
梦雪儿将贴到额前的一绺头发抹至脑后,说:
“谢就不必了,我只希望你们从今往后能改邪归正,做个好人。可别让我作孽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罗逊本来还想请梦雪儿吃一顿饭表示感谢,但是看到人家一个女孩子湿淋淋的一身,实在不便,也就没提这茬了。
罗逊又成朱发的代言人:
“今天多谢梦姑娘救命之恩,改天请梦姑娘一起吃个饭,还望梦姑娘能够赏脸!”
“再说吧。”
瞧,这是一个奴婢对一个与自己主子平起平坐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好在罗逊也不计较,看着梦雪儿离去的背影,还微笑了出来。
朱发见罗逊站在那里一个人发笑,就问:
“公子,你笑啥啊?”
罗逊尴尬一怔,本想将他好好数落臭骂一顿,不过想想,他今天已经受了这么多的罪,便动了恻隐之心,话到嘴边忍了一忍,语气调和三分变成埋怨:
“朱发,你不开口说话办事还好,看起来还像个聪明人;怎么一开口说话办事,就尽说傻话办蠢事,让人受不了,让人恨不得将你臭扁一顿呢?”
朱发当场愣住,无言以对。
回去的路上,朱发向罗逊讨要先前给他的那几张灵符。
罗逊问:
“
干啥?”
朱发说:
“我想回去就先吃一张灵符。我的都泡水了。”
罗逊听后摇摇头,将灵符一把甩给他:
“但愿你不要吃成一个神经病出来了。”
* * *
梦雪儿自从被提升为银铃铛婢女之后,出去替主子办事的机会也就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老窝在大公子府里干些粗杂活儿。
经见过的人事一多,梦雪儿渐渐了解到城内的按察使杜子腾与罗氏家族有些不对付。毕竟两家都是有权势的头面人物,虽然不对付,于公于私还是有来往的。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不对付,也就是在暗地里较较劲而已。
杜子腾虽身为按察使,但也曾奉旨出征,在抗敌战役中立过不少功劳,所以颇受当今皇上倚重。
罗氏一门虽然战功不及杜子腾,但是依靠族中贵妃娘娘在皇上身边的地位,也足以与杜子腾分庭抗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才说过,由于各种关系,两家依然保持着来往。梦雪儿作为银铃铛婢女,经常就会被分派到这种差事。而杜子腾不像罗光宗,讲究尊卑分明,他是一个随和的人,一来二往,他和梦雪儿两人就慢慢熟络起来。
有时候碰巧正值饭时,而杜子腾又不是太忙,杜子腾就会款留梦雪儿一起吃个饭。
这时候梦雪儿已经在罗光宗的□□下练就了一身好本领。杜子腾见梦雪儿巾帼不让须眉,就有想挖罗光宗墙角的意思。但梦雪儿念及罗光宗对自己的恩情,又或者觉得与杜子腾做朋友或兄妹聊得来,但做主仆就不一定能处得好,所以婉拒了杜子腾。
杜子腾见梦雪儿顾念旧主,也就不好勉强,还是将她当妹妹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