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二女争风
罗逊伸出一根小指,在鼻孔里抠挖着,道:“案子不结,你还待怎样?”
相生道:“那我的银子呢?”
罗逊道:“你丢了多少银子?”
当时罗光宗交给相生这袋银子的时候,相生也没打开仔细看,但掂量着不会少于四十两。这时听罗逊问起,心想银子数目反正也无法查证了,就不妨往大里夸张一些,道:“有七十多两呢!”
罗逊转头对师爷道:“去拿八十两银子给她。”
罗逊是傻吗?非也。他知道蚩融他爹是平安县乞丐调协会的会长,平时搜刮了不少钱财,这次正好趁机敲他一竹杠子。
师爷转身去了后堂。不一会儿,拎着一只漂亮的小锦袋出来了。他走到相生面前,将锦袋递给她。
相生明白了罗逊是要打发她走人的意思,不伸手去接师爷递过来的钱袋,两眼痴痴地望着罗逊,道:
“你这是要撵我走吗?我就真的这样惹你讨厌吗?”
停了一会儿,见罗逊不说话,又道:“我知道上次捅了你是我该死!但我也有我的苦衷呀!”
罗逊道:“苦衷?什么苦衷?”
相生道:“大公子得知咱们关系比较好,就想了一条毒计,让我利用你对我的感情来刺杀你。起初我是说什么也不答应的,可大公子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把青山院里那些和我要好的姐妹都杀了,还要把我嫁给那个花布拉大和尚。其实我倒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你叫我怎么忍心看着那么多姐妹跟着我一起受牵连啊!所以不得已之下,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行刺的时候,故意不刺中你的要害,这样大公子就不会怀疑我违抗他的命令了……”
其实,自从那晚梦雪儿刺了罗逊一刀后,罗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究竟为什么梦雪儿会突然对自己下如此狠手。他日夜难眠,为梦雪儿设想了无数个理由,其中也包括相生刚才对他说的这一种,但毕竟没得到梦雪儿亲口承认与解释,他一直处在疑惑与抵触的情绪之中。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种解释,理解了梦雪儿万不得已的苦衷,心胸顿时豁然开朗,什么恨啊仇啊的,一时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相生接着道:“自从那天我刺了你一刀之后,我的良心时时备受着煎熬。我的那些姐妹们固然是无辜的,难道你就不是无辜的了吗?凭什么非要以你的命去换她们的命,难道你的命就比她们的命贱吗?……罗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的了,我也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但我把这份愧疚憋在心里受不了啊,我想死,但我一定要将真相告诉你之后才能死,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安宁的!……现在,我的话说完了,罗逊,咱们来生再见吧!——”
说完,相生撒下一串泪水,扭头往外奔去。
罗逊预感到她这是要去寻短见,顾不得多想,跟着就追了出去。
哪知他越追,相生跑得就越快。最后,好不容易在城内的一条河边将她拉住。
相生还在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往河里跳:“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只有我死了,大公子才不会再派我来杀你了,大公子府的那些姐妹们也不用受牵连了!”
罗逊道:“梦雪儿你别傻了,你以为你死了,罗光宗就不会派别人来杀我了吗?你以为你死了,他就会放过你的那些姐妹们了吗?错了,罗光宗岂能不知道,你的死一定会激起你的那些姐妹们的愤慨和不满,他又怎么可能饶过她们!宇罗光宗要对付的只是我,你们只不过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听我的,不要犯傻了,好吗?!”
听了他这一番话,相生安静了下来。她迟疑地望着罗逊
,道:“那……你原谅我了吗?”
罗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道:“傻瓜,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相生道:“你骗人,我扎了你一刀,你还不怪我,鬼才信呢!”
罗逊抚摸着她紧靠在怀里的脑袋,道:“真的,我没有怪你。因为我知道你干什么一定都有你的理由,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杀我,一直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之中。现在好了,一切都清楚了,一切都过去了,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相生道:“什么‘重新开始’,咱们都还没开始过呢!”
罗逊一想,是啊,梦雪儿以前从没表示过喜欢自己呢,那可不是还没开始吗!道:“对对对,那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说着,就拿嘴唇去印相生的嘴唇。
相生没有反抗,她的脑海中只浮现出罗光宗授命于她时说过的那句话:
“你无论如何,哪怕是使用苦肉计,美人计,也要让他接受你,记住了吗?”
两人亲热缠绵一阵后,相携着往回走去。
当他们走到桥头正要过桥的时候,范依稀正和管子光等几名乞丐在不远的一棵树下商谈着什么。
罗逊和相生侬情相偎,并没发现范依稀,倒是范依稀先看到了他们。
范依稀撇下管子光等人,迈着盈盈款步,向两人走来。
她的心里现在很不是滋味,但仅从表面,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罗逊。”见两人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范依稀忍不住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