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第一次月考紧巴巴地安排了两天，语数英政史地化物生，光是看着这个时间安排，都要觉得转不过来。

林格一临时抱佛脚，把早读和晚读的唱歌时间正过来，背了几天的文科内容，现在一想到政治书上大段大段用记号笔画出来的彩色就头晕。

至于理科，在蓝耀明的帮助下，林格一好歹是把各种公式和最常见的题型背完了，就盼着试卷能够简单点，不要太难为他们这些还在过渡期的学生们。

看着食堂排队长龙里，大多数学生们都手捧着单词本争分夺秒地背单词时，林格一把手揣在口袋里，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融入到这种大环境中。

……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地学习呢？

林格一从看过的许多小说里总结出一个奇怪的规律，那就是有很大一部分的作家并不是高材生，甚至还有小学都没毕业的，写出来的文字照样受人追捧。一个处世未深的学生，闷在学校这样闭塞的环境里，成天只知道数理化，怎么能够写出如同历经世间沧桑的故事呢？

说实话，虽然林格一跟别人一样，也在苦读考试，但是偶尔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的脑袋里就会一直闪着那句话。

如果不学习，我能继续写作吗？

日记本用的很快，左半边是记录下来的歌词，右半边则是林格一的疑问。

周晓生说，你们在初中写的作文大部分都是叙事，有优势，更好得分。但是到了高中，你会发现，高分作文基本上都是议论文，除非你剑走偏锋用文言文，或者你的叙事水平能够达到一个很高的高度。

议论文没意思。围绕着一个主题，在格子里写下一些很没营养，一看就知道是训练出来的浅薄议论，这样的题材居然是高考考察学生们写作能力的方式，想想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但没办法，大家都得学。应试教育某种程度上不是在考察一个人的特长能力，而是在筛选那些综合能力强悍的，所谓“全能人才”。

林格一喜欢写小故事或者散文，而这次的语文卷把题目定死了，必须要写议论文。

第一段引入，中间举例子论证，最后一段大致概括。

林格一坐在考场上，半小时不到就写完了卷子，剩下的时间装模作样，看似是在检查，实际上是在发呆。

这种题目，小明应该写得很好吧？

毕竟他就是最终会被筛选出来的“全能人才”。

两个半小时一到，林格一走出考场就往隔壁班门口蹲，等蓝耀明出来，一起去吃饭。

“哎哎，你前五题选的是什么啊？”

“ACD……”

“不是吧，第一题难道不是选A？”

勾肩搭背出来的都在对答案，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怎么躲也躲不开，林格一皱着眉捂住耳朵，抱怨蓝耀明的动作太慢。

对什么答案啊，烦死了。

走廊地面上布满了水渍和混了泥的脚印，从昨天半夜开始下阵雨，电闪雷鸣，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泥土味，仔细听草丛里的蛙叫也比雨前嘈杂了许多。

仿佛是一夜之间都纷纷从小水坑里头钻了出来。

不过下了雨也是有好处的，总不那么燥热了。就算是天天洗澡冲凉，林格一总觉得自己的衣服上带着汗味，黏黏腻腻的很不好受。

学校里有很多起伏不平的路段，应该是当年修建的时候，为了配合原本路面的走向就没有铲平，导致一下雨就像山洪爆发似的，水流大的根本不能从排水口里通下去，只能漫延在过道上，明明只是下大雨，看上去却跟闹了灾没什么两样。

很多学生都选择

直接脱了鞋子踩水坑，洗个脚也比报废了鞋子要好。要么就是穿寝室里的拖鞋，到了教室再换成普通的鞋子，防止学习学到一半，控制不住地去抠脚。

蓝耀明收拾好笔和准考证，出来拍了拍林格一，招呼他去食堂。

林格一看着他，觉得不对劲。旁边经过的人甩了甩雨伞，几滴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这才恍然大悟：“哎，你没带伞啊？”

“哦，忘了拿。”

蓝耀明往教室外头挂伞的台子走，上面基本上都空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把旧伞还挂着，应该都是坏了的，没人要。

蓝耀明来回找了好几遍，都找不着自己那把大黑伞。

“感觉是被人拿走了。”蓝耀明皱起眉。

林格一为他抱不平，但也没办法，雨伞被人拿走基本上就要不回来了，而且考场安排完全打乱了座位，根据班级来找也没用。

“我的伞有点小。”雨还是很大，一点儿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林格一无奈地看了看校服，说，“看来咱俩都要淋一半的雨。”

林格一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塑料袋，递过去一个。蓝耀明满头雾水地看着他把鞋子脱了再放进塑料袋里，问他：“你在干嘛？”

“我运动鞋不防水，你呢？除了洗衣服还想再洗次鞋？”

蓝耀明下意识把塑料袋攥紧，他洁癖，有些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