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肖老师睬都不睬门口的林格一和蓝耀明一眼，径自气冲冲地往办公室去。

林格一双手枕在后脑勺，跟着蓝耀明一起坐回位置上，吊儿郎当地说：“他肯定要跟周晓生告状。”

闫欢欢看他俩回来，着急地问：“你们没事吧？”

林格一说：“当然没有。”

他心说，你这问的“你们”，其实只是想问小明一个人吧。

“你是没关系。”闫欢欢瞪眼，暗骂林格一没眼色。

林格一往蓝耀明身上懒洋洋地一靠：“小明，下午体育课我想翘。”

蓝耀明习以为常：“你翘了去做什么。”

“不知道啊。”林格一想了想，说，“你给我补课吧，数学。”

“今天老头上课讲的，我一个字都没听。”林格一朝蓝耀明的笔记努努嘴，“我看你都记了，教教我呗。”

蓝耀明面无表情地拿着笔记，往林格一脑袋上重重地敲了敲：“计时收费。”

“小明，你这资本主义做派不行啊，做什么都要收费。咱俩谁跟谁……”

闫欢欢眼看着同桌两人“打情骂俏”，自己却一句关心都插不进去，又气又沮丧。

林格一平时不是听机灵的么？今天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闫欢欢对着同桌勉强笑了下，撕了张小纸条，迅速写好，扔给了还在跟蓝耀明扯皮的林格一。

林格一一挑眉，声音故意放大：“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闫欢欢脸上发烫，凶巴巴地催他：“你赶紧看……诶诶！”

她连忙制止他大大咧咧的动作，又甩过去一记眼刀：“你自己一个人看。”

林格一笑嘻嘻地比了个“ok”，还真就听话的把纸条捂起来，放在桌子下面摊开。

闫欢欢总算松了口气。

林格一的笑容在纸条摊开的那瞬间，骤然消失了。

闫欢欢问他，蓝耀明喜欢什么。

小明喜欢什么？

林格一想都不想，龙飞凤舞写下两个字，“学习”。

是啊。小明他除了学习，还喜欢什么呢？林格一把纸条扔回去，一颗头就靠桌子撑着，双臂似乎很累，垂着，动也不动。

脸的方向倒是冲着蓝耀明的，看他不疾不徐地翻书，拔笔盖，一如往常地皱眉，表示很认真。

闫欢欢的纸条揉成团，砸在了脑袋上。

林格一不耐烦地直起身子，看纸条。

“讲正经的！你又不是没看出来。”

林格一的字迹龙飞凤舞。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喜欢什么。”

“那我要怎么下手嘛？”后面加了个白眼的小表情。

“缘分天注定。”微笑。

闫欢欢看到这句话，直接把纸条扔在地上，用脚来回碾——那张纸条在她眼里，就是林格一那讨人厌的头。

“小明。”林格一戳了戳蓝耀明的手臂。

“怎么的。”

“你想考什么大学啊？”

蓝耀明皱了皱眉，停下笔，思索片刻，迟疑道：“大概是医生吧。”

“临床医生？拿手术刀的那种？”

蓝耀明说应该是的：“我爷爷就是医生。”

林格一脑袋里浮现出蓝耀明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一脸严肃，专心致志地执行手术的样子。

白大褂，必然是要扣到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怎么感觉有点刺激。

林格一抬起头，想着想着，止不住有些鼻子发热。

“你怎么了？”蓝耀明看他有些奇怪。

“小明，那请你务必当上医生，然后帮我做手术。”林格一的双眼亮晶晶的，像个讨糖吃的臭小孩。

“你就不能想点正常的吗？”蓝耀明很是无奈，“为什么是以你生病了要手术作为前提？”

“因为我不可能做医生嘛，那就只能做病人啦。”

林格一眼珠子一转：“不过你是第一次提起你爷爷诶。”

“嗯。他几年前退休了，现在在老家种田养鸡仔。”蓝耀明的嘴角带了点笑意，“寒暑假回老家的时候，他总是给我送小鸡仔，本来是想让我养着的，可是都被我妈炖汤了。”

这还真是意想不到啊。

“可怜的小鸡仔。”林格一哀叹。

“所以你是因为爷爷的缘故，才想做医生？”

蓝耀明想了想，说：“他不怎么会提自己还是医生时的事情，但我觉得，如果能成为他这样的医生，也挺不错的。”

“你就不像我，一心只想去流浪——”

蓝耀明捂住耳朵，表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林格一上去掰他手指，力气却没他大，掰了半天人小明岿然不动，自己倒是气喘吁吁的，背上全是逼出来的汗。

“我看你也不运动啊，力气怎么这么大。”林格一奇怪，等平复了气息后，把右手往桌子上一架，摆出气势，“来来来，试试，掰手腕。”

蓝耀明说了声“无聊”，但还是十分配合地伸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