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辉眷顾的女神,从身到心,至纯至阳,那蛇毒却极阴寒,与她正好相克。
月与夜的清冷削弱了她,让她无力对抗这霸道的毒性。于是她用尽最后那点力气,飞到兰山的最东边,渴望成为第一个迎接晨曦的生命。
山风携带着氤氲的的水汽抚过她的身躯,加速了毒素在她身体里扩散,冰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起初,她还能依靠神力勉强抵抗,渐渐不支。
她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冷,即使在终年冰雪的昆仑之巅三千年,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寒冷。
那些都是从外界向她袭来的寒意,再强烈,她也无所感、无所畏。然而,此时的冰寒却是从她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她感觉她的血液正在慢慢凝固,不再流动,四肢也开始僵硬。
她像一条离开水泽的鱼,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只能等待上天的垂怜,赐给她一场甘霖。
她只能等待金乌再度飞过兰山的天际,将金辉撒到她身上,帮她重新燃起胸膛里的火焰。
然而,这份垂怜,她到底有没有资格得到?
她根本没有必须存在的理由,她一死,继任者就会出现,根本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
所以,连夜也变得漫长了。
她神志渐失之际,太阳的朝晖冲破云层山峰,照射在她冰冷僵硬躯体上。
谷寒的神思逐渐被拉回来,她眯着眼看着挂在山头火红的圆日,苦笑,说:“金乌,你还没有抛弃我吗?”
金乌怎么会有感情,它不过是恪守着这世间最严苛的法则,每日按时升起又按时落下。
它是造物的使者,沧海桑田万年过,唯有它们,坚定不移。
谷寒坐起,一手平托,一手半握,拇指扣在中指第二骨节处,捏拈花印。
一股热流从她火热的心脏迸出,环流全身,她感觉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俄而,咳出一口黑紫色的血。
她擦掉嘴角的污血,继续定坐,不过须臾,又渐渐冷起来。
天黑了,她又堕入了无边的冰谷。
如此反复五天,她才排清大部分蛇毒,勉强能走动。
她恢复精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隐苍算账。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害她受这个罪。他让她冻得半死,她也要让他尝尝烈焰焚身的滋味。
哼!
走到半途,谷寒又想起自己五天没回去,他不会饿死了吧?他要是死了,她找谁算账?
脚下的步子不知觉加快。
等她到洞口,又感受到一股凌冽的、不祥的寒意。
是比那日更蓬勃的妖气。
不会没饿死被妖怪搞死了吧?她怎么每次运气这么差,老是替他祛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