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月双壁留书走了。毕竟对江湖中人来说,安逸隐居只能说不能做,不然就枉为江湖人了。
敏娴昨天夜里好不容易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纪飞星哄去家里的床上睡,自己已经累得只翻白眼!若要问她一个神仙怎么会累,那就要先回答,她十年半载不曾回天庭吸纳琼浆玉露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他们住着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旁边有一户邻居,姓江,那江家家主长得玉树临风又年轻有为,是个黄金单身汉,俗称金龟婿。被许多闺中女子表以良婿。此时,那江家大门又被登门求亲的媒婆踏平了。
而江家的当家人现在却坐在敏娴宅子里,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撑着俊逸的脸,望着敏娴笑:“你那徒弟呢?”
“睡下了,你分明知道他不待见你,提他做什么?”
“有趣嘛!”紫衣男子把玩着手里的一柄扇子,凤眼带着三分揶揄,三分洒脱:“你此次下界是为了他?”
敏娴望着他好看却轻佻至极的眉目,不由得思考,自己当时怎么会倾心于这种人。
“怎么说我曾是天族三太子,怎么竟不识得天上有这么一号人物?”男子绞尽脑汁,就是没猜出纪飞星的本尊。
敏娴:“醒醒吧!天族三太子龙悯都被剔去仙骨整整五百年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龙悯讪讪,又说:“敏娴兔儿,所谓‘仙骨诚可贵,情义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你悟性不够,还需好生参透!”
“屁!”敏娴白了他一眼,撇嘴道:“那你说说,你是为了情义呢?还是为了自由啊?”
当年,敏娴刚飞升不久,一个额间一点朱砂的俊逸男子走过月下瑶池,只怪她初来乍到,定力不够,一眼便对这如琢如磨般的紫衣仙君起了倾慕之心!
不过事情已经过了五百多年了,她再没对他生有那种心思。或者说,自从亲眼看着他为了心上人不惜血引魔族阴咒,接着赴死般的站上诛仙台那一刹那……
“敏娴啊,你到底是不是来寻我的?嗯?不然怎么这么巧,就住我隔壁呢?”
敏娴拿过他的扇子,勾起他尖尖的下巴细细观摩:“啧啧!没想到你这脸皮,委实厚呀!”
“即便你说是来寻我讨要人情债的,我也心甘情愿啊,”龙悯冲她抛了个暧昧的媚眼:“当初要不是你偷偷把我私放下界,我早就灰飞烟灭了。”
敏娴不为所动:“抱歉,我眼拙,竟看不出你没有脸!”她丢了扇子,径直要走。
“敏娴,前天你那俏徒弟被我那家仆错认做闹事的,”他斟酌一番言辞,避重就轻:“约莫是下手太重,要不要我赔你点医药费?或者带他去看看大夫?”
敏娴猛地转身,厉声说:“你那家仆百来号人,江湖高手排名前三的就占了两个,约架还前仆后继的!你竟然让他们与飞星动手?”难怪那天他的脸上尽是伤!
龙悯理亏,只好装鹌鹑。
敏娴数落了他一番,才冷静下来,她阖眼故作平静:“罢了,那小子刚刚打赢了江湖第四的日月双壁,被你那些渣滓收拾一顿,也好让他看清楚他几斤几两……”
“哎,都是误会!”龙悯善于察言观色,一看敏娴当真动气了,便打算一五一十地与她解释:“当时那个媒婆又上门求亲来了,见你那徒弟,便问我说是哪家俊俏的少年郎,我向来对相亲这事恹恹,自然就打发她去找你徒弟问问了,谁知道她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什么话?”
“约莫是说,师徒之间需避嫌,省得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于是你那徒弟上来就给了人家一拳……”
“
呵!”敏娴兀自啜了一口茶,说道:“真是的,怎么可以打人呢!太不解气了!”
龙悯:“……”这么说还得让他把人掐死?
敏娴:“男人没那么矫情,挨一阵打算不了什么,不用赔了。”
龙悯:“……”
敏娴:“你怎么还不走?”
龙悯干咳一声,这才从袖子里取出两个信封来,笑呵呵地说:“这是我上次上庙里求的姻缘签,顺便帮你们也求了一遭,这是你的,这是你徒弟的!”
敏娴嗤笑:“你倒是越发像个凡人了,”她接过两个信封,送他出了门。
一回身,正好撞见纪飞星。其实纪飞星已经在外头听了许久,只是心里对那江悯甚为不屑,所以便站在屋外听了许久的墙根。
方才他听见敏娴为了他的伤而怪罪江悯时,尤其是那句“怎么可以打人?太不解气了!”让他心里没来由泛起些些喜悦。
“有人帮你求的姻缘签,我可没拆哦!”敏娴伸手把信封往他胸前一拍,闲闲地往屋里去了。
纪飞星拿着信封,目光却幽幽地望着女子的背影,和她手上的另外一个信封。
敏娴拿着信封却没有拆开来。她一个神仙,去到人间的月老庙求姻缘?有朝一日回到天庭又不知怎么受仙友们取笑……
于是她把信封捏圆搓扁,丢到墙旮旯去了。自己则躺上床去补觉。过了一会儿,女子轻不可闻的轻鼾传出,纪飞星才从窗外翻了进来,他环视周遭,步履无声地冲敏娴站立的地方走过去。
他轻轻弯下腰去,打量一番桌子底下,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