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街道上雾蒙蒙的似回南天。青石砖,琉璃瓦,杨树垂柳下,素衣男子丰神俊朗,立在门口不住张望着,若是寻常女子得见,定要一步三顾的。
龙悯心焦如焚地等了许久,终于见到白衣女子满是重伤地从雾霭中徐步走出。一身绽放着朵朵青莲的白裳,此时血污和焦灰纵横交错,那形容,简直是叫人万般揪心!
“敏娴!”龙悯快步上去,轻轻搀扶住她:“你何苦来……啧!”
昨天夜里,她忽然找来问他借金钟罩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不详的预感了。
女子勾了勾嘴角,苍白如纸的面容显得半句话不想多说。
只盼以后……两不相欠了!
龙悯扶着敏娴进去屋里,将她安置床上,女子遭了天雷,虽有金钟罩护体,但是免不得要扛住天雷三成的威力,仅仅三成,就已经叫她皮焦肉烂……
龙悯不敢多看,手心一翻拿出一粒铜铃大小的龙珠来,他含着龙珠,俯下头望着沉睡中的女子,只见龙珠缓缓散发出袅袅白烟,似有牵引般的钻进女子的鼻间。
纪飞星那厢处理了公事,半刻不歇地匆匆赶回。可一进屋子,入眼的却是那男人坐在床边,脸离着女子只有三拳的距离。
纪飞星怒不可揭!只手抓过龙悯的衣领子,一拳就上去,力道半点不减:“禽兽!你要做什么!”
龙悯被打得一脸懵,一见纪飞星高大的身躯立在跟前,顿时了然:“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好啊,你问我做什么?你倒是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纪飞星身子一绷,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龙悯替敏娴治愈了身上的几处致命伤,这才捂着肿得高高的半边脸,面色不佳地回去了。
敏娴醒来时,纪飞星已经衣不解带的陪着她,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她着实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好徒儿,终于懂得心疼师傅了……”
纪飞星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抗拒,只垂下眼去,异常安静地喂她进食。
“王府那边不忙碌吗?”敏娴问。
纪飞星:“王爷批我一个月的假,无碍。”
敏娴望着那粘稠状的白粥,只觉得毫无胃口,本来她就是仙,体质辟谷:“我吃不下了,你先去休息!这些天你辛苦了。”
纪飞星点点头,收拾一番转身离开。却在他要推门出去时,女子清风晓月般的声音传来。
“星儿,是时候就此作别啦……”
“啪啦!”一声,男子手里的托盘尽数落地,他木然地侧过头看她,看她的蛾眉螓首,淡漠双眸,看她的素白衣裳,青莲裙裾。
和煦的阳光斜斜照进床边,女子望向窗外,神情苍凉又超脱世俗,自打纪飞星懂事以来,他痴缠的目光就未曾挪移开。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一颗滚烫的心像是被硬生生切去一半,跌落至无尽的绝望之中,毫无回旋取胜的余地!
却原来,她无比深刻的样子,早已在他半生中魂牵梦绕……
女子忽然撕心裂肺地猛咳起来!羸弱的脸庞又添三分苍白,帕子上鲜艳的血迹令得男子又是难过又是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