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娴坐上阎王爷的椅子,一边翻弄着生死簿,一边问:“阎王爷爷,你说这凡间最厉害的人物是谁啊?”
阎王爷:“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敏娴摇头:“太忙。”
阎王爷:“太后!”
敏娴:“太老。”
阎王爷:“……”
一旁的执笔官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不如折中一下,王爷怎么样?”
敏娴盖上薄子,脸上荡漾开一抹灿烂的笑:“行!就王爷了!”于是在敏娴的威逼利诱下,阎王爷答应设法让她轮回成人,而且还降世成王爷。
中原之东,女尊国。
“快快!竹君大出血啦!赶紧换水!赶紧换水!”女子手里搂着血淋淋的婴孩,沉声吩咐着一干男奴。
一旁的另外一个青衣女官慌慌张张地说:“大司医,竹君想看看三皇女!”
烟霞软榻上,女子身上的鲜红锦绣交领裙绣着一只金丝展翅凤凰,衬得那美丽绝伦的脸更加尊贵稠丽。可此刻的美人却满脸愁容的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阿眠,你撑着点!一切都会没事的!”
男子长而卷的睫毛带着晶莹的汗珠,像是两只沾上雨露的濒死蝴蝶!“王!请务必、务必好好待我们的孩子……”
美人从医官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婴儿,忙不迭地送到竹君眼前:“阿眠,你看!她就在这里,你说她取什么名字好?朕都依你!”
竹君伸出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抚弄上孩子柔嫩的脸颊,虚弱地说:“就叫渐沉吧!徐缓渐渐,寂然沉沉。”
建阳三年春,三皇女沈渐沉降世。同年,竹君毙,建阳王建皇陵于宁肖山,以贵君之礼厚葬。
御花园里,碧绿的荷叶摇曳,艳阳高照晴方好,亭台下走过来几个有说有笑的女子,躲在假石边上的紫衣男子咬了咬嫣红的下唇,一脸下定决心的模样!
等着女子经过,然后再装作不经意地偶遇……
“对不起!窈青不曾看见殿下贵架!冲撞殿下,望殿下恕罪!”男子慌张地退开几步,偷眼看了一下面前摇着扇子的人。
一头鸦色青丝高高挽起马尾,紫金冠盘着,碧玉簪加固。远山眉,杏仁眼,皓齿红唇,额间束着冰蓝色的抹额,手里一把折扇摇着,身上月白色蟒袍穿着,一段勾金刺银的腰带绑着,神色间带着三分漫不经心,气质里透着七分骄矜不桀。
紫衣男子身形高挑清瘦,一条浅色帕子遮住了下半边脸。即便如此,沈渐沉还是认得他是谢候的幺子,谢窈青。
沈渐沉:“脸上的伤好了吗?”
谢窈青:“好了,就是不能见风。”
沈渐沉瞥了一眼他,说道:“你等一下有急事吗?”
男子错愕地摇了摇头:“没、没有。”
“那你晚上陪我用膳吧!”
男子张目结舌:“……”传闻中的三皇女……有这么好说话吗?
沈渐沉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样子,问:“怎么?你有急事?”
男子忙不迭摇了摇头,跪在地上柔声说:“窈青惶恐!只是、只是有些受宠若惊,窈青愿意的。”
眼看着那双浮云白底靴渐行渐远,女子的谈话声不大不小的传来。“诶,三儿,你什么时候开窍了?想抬他做小夫?”
“你不是不玩男人的吗?”又一个小姐语带轻浮地说。
沈渐沉说:“他在大太阳底下等了我老半天,不请他吃顿晚膳我心里有愧!”
“啧啧!我最佩服三儿了,知道吧?这说瞎话的功
力,是我等快马都赶不上的啊……”
夜深,华灯初上。
细腰款款的俊丽男奴将河岸边的盏盏琉璃灯点上,鲜红色的彩带悬挂在杨柳上,翩飞似锦。画舫顺着河流悠悠驶过拱桥,夹道两岸热闹非凡,人山人海。
沈渐沉推开窗,望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又抬起头眺望远处深不见底的夜色,乌云笼罩皎皎圆月。
她等冥烨的托身足足等了十六年,再等下去她那乾坤袋里的魂魄都要化为脓水了。一想起这事情,她就食之无味,夜不能寐!
冥烨啊冥烨,你倒是给我死出来啊……
“老三!老三!”沈念双拿手在沈渐沉面前晃了一晃,等女子恍惚回神的时候,她才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说你想什么呢?”
沈渐沉:“长姐,咱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成亲!”沈念双长她四岁,虽是个庶出皇女,但是德行才华和性情均被表为皇室典范。她就不明白了,这么出挑的人干嘛偏要把麻烦往身上揽,一门心思地给她张罗婚事呢?好好专研帝王之术不是更有意义?
“老三,你很快就要封王了,身边连个通房小夫都没有,那总该定一门婚事吧!”沈念双正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这时候,小二姐凑过来说:“二位姐们,林家公子到了!”
“瞧,人来了!”沈念双兴奋地吩咐小二把人请来。这林家公子可是女尊国数一数二的名门俊秀,半年前绣楼一曲横笛惊为天人,要不是沈念双心有所属,还真想搂佳人入怀。
沈渐沉撑着下巴,徐徐叹了口气!沈念双最烦她这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可随着楼道上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她不得不强压住训斥沈渐沉的冲动。
片刻,走道上人终于出现在面前,只见他白衣蹁跹,俊美无双的脸上清清冷冷,一点泪痣落在熏红的眼角,但是瑕不掩瑜。
“林临见过两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