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强烈的爆炸之后,总部的大门被楚轩踹的应声而破,只见一块块精雕细琢着花纹的木板,此刻已经四分五裂,如死尸一样躺在地上,铺满了半个大厅。空气中夹杂着散发出淡淡霉味的细碎尘埃,裹挟着门外的一阵风雪,一股脑涌入了大厅之中。
楚轩迎着风霜,踏过满地狼藉的地板,慢慢走入。
他的一袭青衫,却是未沾染上一星半点的风尘。
里面的人马上有所惊觉,为首的男子三角眼睛络腮胡,连眉下边覆口唇,一脸黄鼠狼的鸡贼样子,这时也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紧盯着已经不成样的门扉,看见有人从雪中款款而入时,他马上站起了身,当机立断地拍打了一声桌子,示以恐吓,接着便怒不可遏地喊了声:“放肆!”
楚轩毫不在意,并没有打算费力气去搭理他的意思,继续慢慢踱了进去,当走到黄鼠狼的面前时,他松了口气,不引人注目地将护在另一只手中的手腕放下,只见被护着的手腕上,赫然是那只海棠花镯,此刻正被大厅的暖光照射地无比灿烂,红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渗出鲜血来。
黄鼠狼没捕捉到这个小细节,他在看到楚轩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便僵住了,那张狡猾的脸马上变得苍白无比,活像见到自己的祖宗姥爷诈尸了一般。他哆哆嗦嗦地在楚轩面前保持住了站着的姿态,裤子却湿了一大片。
楚轩向四周望去,二人目光碰到一处,一个面无表情地靠近,一个战战兢兢地后退,黄鼠狼眼看着楚轩朝自己慢慢逼近,然后停在自己面前,抬起了修长而分明的食指,不容否绝地勾住了自己的下巴,强大的气场瞬间肆意漫出。
楚轩迫使着对方注视自己琉璃色的瞳孔,淡淡地问:“你放肆还是我放肆?”
黄鼠狼只觉得周身空气压抑地自己要窒息了。
“啊...殿下,您...您来了啊...”
“嗯哼。”楚轩把手撤回,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刚触碰黄鼠狼的手,很嫌弃地拍了拍,之后便出人意料地没有找黄鼠狼的麻烦,而是自己找了张稍微干净点的座位,用手拂去座上点点细雪,一切完毕之后便落座,他单手撑头,另一只则在雕花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嗒,嗒,嗒...”
满座悄无言,唯见楚轩的食指还在不停地敲打,黑暗的映衬之下,那只节骨分明的手变得惨白而又森然。
全场人都神经兮兮地盯着楚轩,而楚轩则在全场人的注目中斜视着黄鼠狼。
黄鼠狼喉结一动,心里的防线早已被一万只楚轩杀过,阵脚凌乱。他浑身的坏点子最近积聚到脑子里铺成了一句话:祖宗杀我!
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不自然地从齿间蹦出:“祖...呸...殿下怎么会突然来访的呀...哈哈哈我们都还来不急准备...”
楚轩停住了敲击,对着黄鼠狼摆摆手,漫不经心道:“用不着,我只是碰巧听说你们这最近有活动,所以顺道过来看看。”
“活动?”黄鼠狼眼珠一转,“没有啊殿下...我们这哪来什么活动...”
楚轩对着黄鼠狼一挑眉,冷笑道:“真的没有吗?大人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再好好想一想呢。”
黄鼠狼的眼珠子闻言又咕噜一转,接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想了半天快要将自己的头皮挠秃了时,他终于放下手,深吸了口气,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真没有啊!”
楚轩琉璃色的瞳孔朝冷冷他一瞥。
黄鼠狼急得快哭了。
楚轩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衣上轻尘,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了身,眨眼之间,他迅速瞬移到黄鼠狼的身
旁,快得让人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衣衫在光影中形成了一条直线,而直线则径直地朝黄鼠狼飞去,众人在感受到一阵强风吹袭之后,楚轩已经站在了黄鼠狼的面前。
黄鼠狼差点就被吓跪了,好在他还有最后一点力气可以勉强支撑着站立。
楚轩身上的淡淡中草药味儿慢慢向黄鼠狼逼近。
“真的没有吗,大人?比如说——搞垮我的活动?”
他边说着边漫不经意地拨弄起自己的头发,而眼角间的那丝凌厉却冷了黄鼠狼满身。
黄鼠狼见机行事能力一手,马上就明白了楚轩此行的目的。他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楚轩面前,肥大的身躯此刻缩在一起成了个圆滚滚的团子。
其他的人眼见自己家大人对着这名年轻男子跪地,连忙全部跪下,哭喊着求楚轩饶命。
他对于众人的哭闹闻所未闻,半蹲着对黄鼠狼说道:“多热闹啊,你说是不是?”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话音里半点笑意都未浮起。
“是是是,诶,不是不是不是...殿下...我们哪敢啊!”
楚轩挑眉:“不敢么?”
“不敢不敢不敢...”黄鼠狼一个劲地死命摇头。
“那若我今后,总还是听到有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嗡地叫呢?到时候我是剁了自己的耳朵,还是你的?”他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人群,负手在大厅中踱起了步。
“当然...是我的...殿下的手金贵,不必殿下亲自动手...我自己来...”此刻黄鼠狼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像自己的了。
楚轩眉眼倏然一弯:“好极了。”
就在黄鼠狼吸了口气,认为自家祖宗已经气消了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那双用金丝线细细绣成的靴子又晃到了自己跟前,此刻的金线被暖光映照,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一滴冷汗顺势滑落。
我的妈,祖宗怎么又来了...
他赔笑道:“祖...殿下还有何...”
“砰!”眼见黄鼠狼“吩咐”二字还没说出口,楚轩便抬腿将他狠狠地往墙上一踢,庞大的身躯一下子便把结实的飞天墙砸出一个凹陷的大坑,墙上的飞天仕女图马上就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细密如蜘蛛网的缝隙。
黄鼠狼只觉得自己喉间一甜,一口老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死命地捂着胸口痛苦地匍匐在地上咳嗽,殷殷鲜血从嘴角渗出,滑下,腥红浸染了早已肮脏不堪的地面。
很久之后,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连忙嘤嘤嘤的委屈道:“呜呜呜...殿下为什么还要踢我?”他身上沾满了各色的墙粉,楚轩实在不想靠近,他背过身,远远地说:“这一脚是你替你的下属还的。”
“?”
楚轩渐渐走远,“位子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连我的人现在也敢碰了?”
这下全员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他称洛云抒为,自己的人。
紧张的场面中突然...透露出了一丝暧昧?
黄鼠狼被下人扶起,望着楚轩越走越远的背影,吃力的声音瞬间变得喜上眉梢,“好好好,我一定全力管教...”
此时已经不见了楚轩的踪影,只留下一声“嗯”在大厅中徘徊飘荡。
黄鼠狼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下人看到楚轩走远了之后,俯过身,在他耳畔轻轻地问了句:“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鼠狼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门,恨子不成器道:“什么怎么办?他可是我祖宗!”
接着,他便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对
着下人“哼”了声,在自家下人面前风度翩翩地走开,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他表情陡然变得无比痛苦,用还抖着的手臂,连忙把自己湿透的裤子换下。
“啊?那他岂不是我天祖了?”这回倒是换下人瘫坐在地了。
另一边——
楚轩哼着小曲儿在雪地中找洛云抒,就算是大雪茫茫,他也不着急,好在他早些在洛云抒的发丝间植入了追踪器,于是他很轻松的便找到了自己的小郎君。
“阿轩!”洛云抒看到大雪中的一袭青衣之后,连忙拽着自己的收获屁颠屁颠地跑向了他。
他左右两手各是一只小雪妖,此时被拖得口吐白沫。
楚轩:“......”
他笑着望向洛云抒,一把抱住,赞叹道:“郎君的收获不错嘛。”
洛云抒:“嗯嗯!我们抓回去养吧!一人一只!”
他朝着楚轩天真无邪地一笑。
“可是啊郎君,我想,它们更喜欢这里的。”楚轩的表情变得有一丝苦恼。
洛云抒一脸的失望:“啊...”
“郎君若是喜欢,回了酆都,我给你买其他灵物做小宠物怎么样?”
“好呀好呀!”他迅速地放开手里的两只小倒霉蛋,雪妖获得自由之后马上消失的销声匿迹,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走吧,我们回去。”
“好!”两人有说有笑离开,黄鼠狼带着一帮下属目送着他们愈行愈远,他眯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洛云抒,心想着,这也不就是普通的一个男孩子嘛,怎么就让我们殿下喜欢上了呢?
他想不透。
过了一会,他突然暗暗地叫住某个下属,下属还以为他有什么机密要吩咐,一脸紧张兮兮地望着黄鼠狼,认真地就想在听取国家机密一般。
只见黄鼠狼幽幽的问:“你说,祖宗的夫人,该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