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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张家口结安答(1/2)

且说那日在金环巷分开,独孤逸又四处寻了寻黄蓉,第二日又去那太和居问了问,去那吃早点的煎茶铺子里问了问,均没有看到过,这黄蓉似是真的南下出城了一般。独孤逸心想,这黄蓉古灵精怪,那日不知怎么惹了人,但总也不会吃亏。便将那仅剩的一张银票六给煎茶铺子,道若半个月仍未见过那日的少年,那这银票就送还给三元居去。

交代完事项,独孤逸决定北上到那北京,去看看那金人的京城,到底是样子。小毛驴走走停停,一路倒是无事,越是向北,天气越发冷了起来。

这天离张家口已不在远,黑水河边的一个饭店倒是热闹,门口系着四匹雪白的骆驼,这倒是从未见过的,另还有一匹红色的骏马在旁边低头吃草,看那身形倒是一匹好马。

独孤逸将小毛驴记在外面,走近店中。只看得店里只有四个方桌,靠门左边桌上坐着一个蒙古少年,穿着一身黑貂,皮肤稍有些黑,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看着老实憨厚;右边桌上作者四个俊俏的少年,四人均是一色白袍,颈中都翻出一条珍贵的狐裘,看这四人皮肤盛雪,显然四十个女子男装出行,四个人低声说着什么,还不住的往那憨厚少年身上瞄去。独孤逸走进去,见那四人看了独孤逸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说话,听得断断续续的说什么:“那愣小子比不上这个。”独孤逸觉得奇怪,便进去坐在了另一桌上。

不一会,见门里又进来了四个白衣女子,与之前那四个点了点头,坐在了剩下的唯一一张桌上。

茶刚上好,可看门外又来一人,却是个又矮又胖的猥琐汉子,乘在马上犹如个大肉团一般。此人手短足短,没有脖子,一个头大得出奇,却又缩在双肩之中。见他下马来,那憨厚蒙古小子叫了声三师父,赶忙迎上去说了些什么,两人一同回来坐下,只见这人满脸都是红色的酒糟粒子,一个酒糟鼻又大又圆,就如一只红柿子粘在脸上,丑极了。独孤逸想,自出山这大半年还未见过如此奇怪之人,听那少年叫三师父,想来还有大师傅二师父。扭头确看到旁边新来的四个白衣女子表情似有嫌恶。

只听那矮胖子说道:“我曾听先师说道,西域大宛有一种天马,肩上出汗时殷红如血,胁如插翅,日行千里。然而那只是传说而已,谁都没有见过,我也不大相信,不料竟会给你得到了。”说话之间,又来了五人,只看那领头的一人五十来岁年纪,尖嘴削腮,脸色灰扑扑地,鬓角的头发都白了,右手握着一根粗大的铁杖,虽然是个瞎子,但走路步伐稳健,颇有凶恶之态;这瞎子身后跟着三男一女,一个书生似笑非笑,一副惫懒神气,全身油腻,衣冠不整,满面污垢,看来少说也有十多天没洗澡了,拿着一柄破烂的油纸黑扇,从马上跳下来;一个樵夫大约四十多岁年纪,一身青布衣裤,腰里束了条粗草绳,足穿草鞋,粗手大脚,神情木讷;一个女子约莫三十岁年纪,身形苗条,大眼睛,长睫毛,只是皮肤稍显粗糙,但看眉目却像是个江南的女子;最后跟着的居然是个小贩,比那被称为三师父的矮胖子高了一些,头戴小毡帽,白净面皮,手里提了一杆秤,一个竹篓。这几人倒是奇怪,各行各业都占全了,独孤逸不免多看了几眼,那矮胖子哼一声到:“看什么看!”说完,那憨厚小子和这后来的五人均向独孤逸望来,独孤逸赶忙站起来,说道:“几位大侠有理,见几位大侠身手不凡,非同寻常,想来定是江湖少见的高人,小子出入江湖,少见多怪,不免多看几眼,误怪误怪。”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矮胖子听闻倒是不生气,说道:“便叫你小子知道下,也算见识过我们江南七怪。你叫什么名字?”独孤逸拉过一张椅子,给那三十多岁的女子让座,抱拳说道:“鄙人姓独孤,单名逸字,也是刚到这店里喝点茶水修整一二,这几位如果不嫌,可坐在我这边

稍作歇息,刚刚听闻三侠讲着天马的故事,甚是精彩,还望三爷继续说说。”

那矮胖子听独孤逸一口江南口音,倍感亲切,于是说道:“你这小子,倒挺聪明。你且坐下听我二哥给你说来。”那落魄书生对独孤逸点点头,笑了笑,说道:“那在史记和汉书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当年博望候张骞出使西域,在大宛国贰师城见了汗血宝马,回来奏知汉武帝。皇帝听了,欣羡异常,命使者带了黄金千斤,又铸了一匹与真马一般大的金马,送到大宛国去,求换一匹汗血宝马。那大宛国王言道:‘贰师天马,乃大宛国宝,不能送给汉人。’那汉使自居是□□上国的使者,登时大怒,在大宛王朝廷上出口无状,椎破金马。大宛王见汉使无礼,命人杀死使者,将黄金和金马都夺了去。”

那憨厚的蒙古少年“啊”了一声,见那落魄书生举碗喝茶,忙问:“二师父,后来怎样?”那八个白衣人也出了神,侧耳倾听这二师父宝马的故事。之看那二师父喝了口茶,说道:“三弟,你是养马名家,可知道那宝马从何而来?”那矮胖子说道:“我曾听先师说,那是家马与野马□□而生。”书生又道:“不错,据史书上说,贰师城附近有一座高山,山上生有野马,奔跃如飞,无法捕捉。大宛国人生了一个妙计,春天晚上把五色母马放在山下。野马与母马□□了,生下来就是汗血宝马了。靖儿,你这匹小红马,只怕是从大宛国万里而来的呢。”

那三十多岁的女子坐在独孤逸左侧,问道:“汉武帝得不到宝马,难道就此罢手了不成?”书生又答道:“他怎肯罢手?当下发兵数万,令大将李广利统率,到大宛国贰师城取马,为了志在必得,把李广利封为贰师将军。但从长安到大宛国,西出嘉峪关后一路都是沙漠,无粮无水,途中士兵死亡枕藉,未到大宛,军队已只剩下了三成。李广利兵困马乏,一战不利,退回敦煌,向皇帝请援。汉武帝大怒,命使者带剑守在玉门关,下旨言道:远征兵将,有敢进关者一概斩首。李广利进退不得,只得留在敦煌。汉武帝心想,宝马得不到,还丧了数万士卒,岂不是让外国看轻了我大汉天子?于是大发边骑,一共二十余万人,牛马粮草,不计其数,还怕兵力不足,又下旨令全国犯罪小吏、赘婿、商人,一概从军出征,弄得天下骚然。还封了两名著名的马师做大官,一个官拜驱马校尉,一个官拜执马校尉,只待破了大宛,选取骏马。六弟,汉朝重农轻商,你若生在汉武帝时可就倒了大霉,三弟却可官拜驱马校尉、执马校尉了,哈哈!”

独孤逸问道:“敢问二大侠,这赘婿又犯了甚么罪?”那书生见独孤逸问话,便对着独孤逸笑了笑,说:“小子听得倒是细心。”又说道:“若不是贫穷无告之人,谁肯去做赘婿?强征赘婿去远征,便是欺压穷人了。那李广利带了大军,围攻大宛城四十余日,杀死大宛兵将无数。大宛的众贵人害怕了,斩了国王的头投降,献出宝马。李广利凯旋回京,皇帝大喜,封他为海西侯,军官各有封赏。为了这几匹汗血宝马,天下不知死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钱财。当日汉武帝大宴群臣,做了一首天马之歌,说道:‘大一贡兮天马下,露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万里,今安匹兮龙与友!’这诗是说,只有天上的龙,才配与这天马做朋友呢。”

独孤逸看看那匹红马,只觉得这马传奇无比,转头看到旁边做的八个白衣人也在打量门外的马,脸上满是欣羡之色。那落魄书生又说:“殊不知这大宛天马的骁健,全由野马而来。汉武帝以倾国之力得了几匹汗血宝马,但没贰师城外高山上的野马与之□□,传了数代,也就不怎么神骏,身上也渗不出红汗了。”书生说完故事,七人谈谈说说,吃起面条来。

韩小莹看了看独孤逸,说道:“听你说话像是江南人士,你打哪里来,要去哪里呢?”独孤逸答:“这位姐

姐有礼,我从南边临安来,从未来过北边,想来北京看看。”韩小莹听闻,极为开心,说道:\"我有十几年没回去过了,你可去过嘉兴,嘉兴可有什么变化?”又说道:“我可是糊涂了,看你也就是十五六岁年纪,又怎知什么变化。”点点盘子,说道:“快吃吧!”

那蒙古少年抬眼看看独孤逸,说道:“独孤兄弟,我姓郭,叫郭靖。这是我七师父”,指着那瞎子说“这是我大师傅”,指着那樵夫说“这是我四师傅”,又指着那小贩说道“这是我六师父”,又说“我们打北边来,要去南边的嘉兴的,我从来未去过”。那瞎子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说道:“靖儿,说那么多作甚,快吃饭。”那蒙古少年想独孤逸腼腆一笑,低头呼噜噜的吃起来面。

独孤逸见状,又向韩小莹笑了笑,并不说话,也低头吃自己的面。那八个白衣人悄声在议论着什么,独孤逸耳力不错,但这八人声音极小,只听到“抢了宝马....少主”等零星半点的词语,独孤逸低头看了看那八个白衣人,心想这几人倒是歹毒,难道看人家马好,就想要抢马不成,见几人不知聊了什么,打闹了一会,又有一人说道:“那个女子身上带剑,定然会武,生得可俊,要是年轻了十岁,少主见了不害相思病才怪呢。”又有一人说:“那个白衣服的,倒也不错,若真是个小公子便好了。”另一人笑道:“怎么,你还惦记她不成?也送给少主,不管是男是女,少主开心了或许也会赏给你啊。”

独孤逸听这几人污言秽语,说的似是自己和身边这位七师父,但看那七师父确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另外这几个师父,也似乎均未发现,仍自管吃面。于是心中合计,自己不妨先走,暗中跟一段路,若这八人果真要真抢马,便帮帮这少年,拿定注意,便先结账出店而去。

不一会,那八人出店,独孤逸悄悄跟在后面,在一岔路口,见八人分作两队,各自去了一边,独孤逸心下犯嘀咕,于是想干脆在这里等那憨厚小子好了。于是把毛驴栓在树上,斜靠在石头上打盹。

只听得马蹄声哒哒,那郭靖一个人骑着马过来了,远远看到独孤逸,于是喊道:“独孤兄弟!独孤兄弟!我是郭靖!”策马便向独孤逸跑来。独孤逸抬眼看看,心想:得了,等到了这傻小子了。于是答到:“郭大哥,是我!”郭靖停下马来,说到:“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啊独孤兄弟你也去北京么?咱们可以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我会功夫的!”原来这郭靖见独孤逸相貌俊俏,言语之间颇有气度,虽有些文弱,但一口江南口音着实倍感亲切,只想着结识一二,竟忘了前面还有人等着专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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