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指节狠狠地揪住额前的黑发,封影低着头紧紧地皱着眉,努力地思索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要说没人想要戚少商的命,那是不可能的。戚少商就算再大仁大义为人敬仰,他的主持公理也或多或少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尤其是一直被白道视为奸佞的蔡相。但是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有哪一方敢抢先冒头刺杀京城白道第一龙头,率先引起争斗,当这个讨不了好的炮灰?又是谁会如此不在意拉高仇恨值被所有白道结盟盯上?怎么想这种脑残到了极致的做法都不会有人去做!
是谁……
是谁…………
到底是谁在找死!!
炼狱般的黑瞳疯狂地搅动着其中的情绪,封影猛的闭上了眼睛,遮住几欲喷涌而出的杀意还有一些隐晦的挫败,他隐约地想到了什么,但是他破天荒地有些不愿去考虑,也许,这种感觉是……后悔?
他暴躁地睁开眼,偏头朝着轿子外面开口,冷冽优雅的声线因压抑着的情绪嘶哑阴沉:
“走快点!”
感觉到加快的速度,封影将复杂的瞳孔埋在了掌心:
舍弃轻功反而选了这种慢到死的工具,恐怕也有逃避的意味在,却又忍不住心里缠绕蔓延的焦虑而开口催促……他什么时候,将戚少商的位置放得这么重了?!
顾惜朝下了轿子走到金风细雨楼楼门口,第一次犹豫地站住了脚步。
那个想法在脑中时隐时现,让他无法忽视,他忍不住就会去想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会怎么样,如果戚少商明白了一切误会了他又会是个什么反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暴躁来源于戚少商的态度,可是他更加忧心的是戚少商在自己心里日益增加的分量。
——如果这种分量日益增重,那么原定的计划还能照着进行吗?他下得去手吗?如果不,任务还能完成吗?拿封步帆的三世换了戚少商的生命,他能丢出这个筹码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做,可是正因为如此,更加焦虑。
偏偏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曾伙同杀他的杨无邪怡怡然走了过来。
杨无邪仍是一脸谦卑恭敬的笑脸,弓着身子貌似在迎接最尊贵的客人,但是脚却实实在在地挡住了大门,他温声开口,就好像招呼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顾公子,好久不见,您该是来见我们楼主吧!可是实在是太不巧了,近日小人横行兵荒马乱的,楼主又没有放人之心,一不小心就中了奸人的诡计,至今仍卧床不起。恐怕没有办法招待您了,不如改日再来?我们金风细雨楼毕竟也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您的,到时不如一起合计合计清算一下,如何?”
顾惜朝涣散的视线一下聚焦起来,锋锐冰寒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但是在听到那句‘卧床不起’的时候眼神就暗了暗收回了视线,到底没有如往常一样反唇相讥,只皱了皱眉平淡道:
“我要见他。”
杨无邪脸色变都没变,只是在初时被带着杀气的视线激的身子下意识紧绷戒备,听了顾惜朝的话,眸子就闪了闪,心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你!
眯起了瞳孔中危险的光,杨无邪更加恭敬地弯了弯腰,语气却多了丝不罢不休的味道:
“顾公子执意要见楼主,想必有万分紧急的事,可是楼主才喝了药睡下,无邪实在不想他过于烦忧……不如您在这里多等一会儿,大家把事情先说明白了,也好让在下替楼主分辨下轻重缓急?”
顾惜朝敏锐地谛视了一眼他眯起的瞳孔,冷冽的瞳孔中划过了然,撇开了头淡淡道:
“你要问什么?”
被
他直戳重点杨无邪倒没有觉得太意外,只是看着顾惜朝一副不管己事理所当然的样子激起了许久没有爆发过的火气,说话的语气也就带了些明显的逼问:
“问询实在是折煞小人了。实话说,无邪在这金风细雨楼也待了不少时日了,见得听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些许的道理。平时确实有不少的人想要我们楼主的命,可是小的实在想不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谁会如此不计代价不讲收益一心击杀楼主。顾公子您别误会,无邪说这些并没有什么影射的意思,只是想讨教一下,顾公子您可知,这些人是何来意,哪路人马?”
没有对他咄咄逼人的口气有所反应,顾惜朝仍是淡淡的口气:
“不知,让开。”
杨无邪低了低头,掩饰了下嘴角过于失礼的忍不住的冷笑:顾惜朝,你倒有脸!
“不知……?哦,也许是我表述的不够清楚。楼主连续遭到的六个时辰内的数十波人马,开始的时间,是在他离开您六扇门的偏院之后!您……可想到了什么?”
冷冽深邃的黑瞳猛的震荡了一下,袖中的指尖瞬间陷入了掌心。顾惜朝眼神晦涩不明地沉默了片刻,抬起的眼神就黯地透不进一丝光亮,重复道:
“让开!”
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从他一系列动作中确定了一切的杨无邪差点绷不住万年不变的笑脸:
“呵呵……抱歉,无邪放肆了。不过,在下实在不明白,您做都已经做了,又是用什么道理要求进这扇门的?”
顾惜朝显然耐心告罄,直接一掌拍了过来。杨无邪的眼神凛了凛,但是很快发现比起上次交手顾惜朝的功力虽然没有恶化但是显然由于之前的受伤更加削弱。他轻松地接了顾惜朝几招,轻易地就将他逼退。看着顾惜朝被他的掌力逼得差点没有稳住的身形,杨无邪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压下:
不行,戚少商还未完全对顾惜朝死心,此刻若是下手,说不定这次被背叛的事就让戚少商一时心软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