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让他几乎要冲上去

扶住他摇晃的身形，嘶吼咆哮的怨愤却让他僵硬地定在原地，恨不能冲过去揪住他，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你从没相信过我？！

——为什么那么多兄弟在你心中都比不过一个封步帆？！

——为什么你能那么轻松就让他们去死，没有任何犹豫？！

他终于站在他面前了，身受重伤，一身狼狈。

那双依然能轻易激起他灵魂中的战栗和臣服感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冷冽优雅的调子好似改变又一如从前：

“你是谁？”

你是谁？

他真想大笑。

是了，他拥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手下，又怎会认出每一个人，又怎会记得一个小小的韩策！

但是事实上他只能僵硬地勾起嘴角，颤抖着手臂接住倒下的身体，哑声恭敬回答，一如许多年前发誓对他效忠的那天：

“韩策，BOSS……我是韩策。”

——为什么我就没有趁机杀了他呢？！

韩策额头冒着井字坐在床前的一把硬木板凳上，低着头恶狠狠地削苹果，自家的前BOSS大爷般地半坐在床上一脸悠闲地揭着他的伤疤。

“……所以说，你是被炸死了之后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了，期间没有遇到任何所谓的神、魔、仙？”

“没——有！”

“啧，你的情况还真是特殊。”

“…………”不能帮上你的忙还真是抱歉啊！

好似终于感受到韩策满身的怨气，前封影，现顾惜朝终于舍得从若有所思中回过神来，挑起了眉：

“你想问我什么。”

韩策手一顿，差点把刀刃削到手指。

他慢慢地抬起头，手指却不自觉地将刀子越握越紧，他紧紧地盯着他曾经数次仰望又不敢直视的深邃黑眸，心内再次涌现的烦乱思绪铺天盖地：

“……为什么？”

直到这话脱口而出，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干哑难听，就像被人往死里箍住了脖子，从喉中挤出的嘶鸣。

封影诧异了一瞬，便从紧盯着他的那双饱含忿怨痛楚恨意的眸中明白了韩策未尽的话语，可是又不太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义。

在他看来，不管是韩策这个二级手下还是吴桐这种一等心腹，当他们发誓效忠他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生命便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自己了。他要他们活，他们就不能死，他要他们死，更不需要给他们任何理由。绝对的服从，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该明白的规则。

可是那双眼睛太紧迫，内里承载地满满的痛苦和隐约的期待太刺眼，让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讽刺消退地一干二净。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在韩策越来越黯淡的目光中开口：

“我不可能给她留下任何隐患。”

韩策的眸子一滞，瞬间升腾滔天的怒焰，连声音都因为愤怒走了调：

“隐患？！我们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就成了你口中的隐患！封影，你摸着良心告诉我，我韩策到底哪一点违逆过你，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过！”

他嘶哑地吼出这几句话，看着封影沉默不语的模样，冷笑道：

“你要我们所有事都以她为先，我们认了！暗影次次因为退让与封家对上损失惨重，你要我们不得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即使被道上的人说是缩头乌龟我们也咬牙吞了！……是，我知道在组织内部确实有很多不满的声音，可是谁不是因为你是我们最崇敬尊重的BOSS尽全力保护她，连背地里的小动作都没做过？！可是结果呢？！你最终还

是为了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过就将我们召集起来下了死手……封影，BOSS，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看看你怎么忍心，忍心把那么多一心为你的人一手抹杀！！！”

“……说完了？”

韩策气的浑身直抖：

“没有！我还要骂你，骂醒你！让你知道你所谓的爱情有多愚蠢，蠢到为了一个不爱你爱不起的女人，放弃那么多年的兄弟！！”

“我不爱她。”

“你就是个混……你，你说什么？！！”

韩策差点被憋回的口水一下子呛死，他抖着手不可置信地指着一脸风轻云淡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丢下了个怎样的炸弹的封影，尖叫地反问。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得善终的杯具，都建立在封影爱着封步帆，无条件以她的意志为先上。

因为封影爱封步帆，他们一群混黑道的被向往光明的封步帆所厌恶，只要和她对上，无一例外会在第一时间被BOSS放弃。

因为封影爱封步帆，所以他们所有的人，即使再不满意，也从未真正在心里记恨过，因为那是他们最崇敬的人爱着的人，他们即使不认同，也不得不祝福。

因为封影爱封步帆，所以他为她放弃了他们，他们即使丢掉尊严失去性命，即使怨愤，也从未想过报复，因为爱情，本来就会令人盲目。

可是现在，封影却说了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这样，他们的死亡，到底该如何清算！！

封影静静地看着他扭曲的面孔，一字一句地重复，打碎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我不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韩策：难道TMD我们被你炸上天就为了验证你到底爱不爱她？！还不如你爱她也死得没那么冤！！

追宝\包子：这才叫伟大，多么高尚的情操啊！

韩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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