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末摇摇头,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不知道,我听到妈的叫声跑出去之后就看到大姨躺在地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谭玉琴的老公李复双手发颤地抱着头,眼睛布满血丝,面目狰狞地喊道,“她死了吗,她是不是死了?”
“我们没看到大姐怎么倒下的,我们做好菜之后,看到开始下冰雹,就想撑伞挡一会儿快些把饭菜端过来,大姐先出去,我和小娟在过来的时候,小娟在路上被大姐的...”谭玉霞带着哭腔声地说道,“...被大姐的身体绊倒,我们才注意到大姐躺在地上,天啦!怎么会这样?”
段末的舅妈杨娟这时候也停止了呕吐,脸色发白地在一旁抹眼泪,任谁看了这样的惨状都会受不了。
段鸿走到谭玉霞旁边抱紧了妻子的身体,似乎想要给她力量振作起来。
段末看着大哥李元抱着谭玉琴崩溃的身影,使劲压下心底的颤栗,却止不住地背脊发凉。
大姨到底是怎么怎么死的?是被冰雹砸死的吗?
可是再大的冰雹怎么可能把人砸成这幅模样?刚刚出去的时候段末也感受一下冰雹的力度,是有些大,却不至于被砸得这般面目全非。
“会是被什么动物咬成这样的吗?”段末的大姐林佳玉依偎在老公陈凯的身上,战战兢兢地说。
“怎么可能,这种天气哪个动物还在外边跑!”谭玉清沉声道,“我刚刚打电话报警,但是手机没信号打不出去,你们谁能打出去?”
在极度的惊惧中稍稍恢复神志的众人各自试了自己的手机。
“我的也没有...”
“我的手机也没有信号,没有网!”
“怎么搞的,都没有,紧急呼救也打不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
哭声令恐惧的气氛在大厅中蔓延,听着屋外噼里啪啦的冰雹声,每个人的心里都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开车去前面的派出所找人,不远,平时开车就十几分钟。”段末二姨的老公刘福军出声打破了这种氛围。
他是一个资深的老司机,驾龄非常长,因着工作的原因每天也都在跟车打交道,只是从来没有在冰雹天气开过车。
“不行!”二姨谭玉淑叫道,“这样的天气,天还那么黑,下了冰雹路面肯定很湿,万一出车祸了怎么办!不能再出事了啊!”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谭玉琴的惨死已经把每一个人心里的防线都击垮了。
“唉...”刘蒲揽过母亲的肩膀,低头叹息,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孤立无援。
“这样,我们先等一等,”谭玉清看了看手表,出声,“这场冰雹应该下不了多久,现在是6点零5分,我们等到6点半
的时候出去试一试能找得到人吗,实在开不了车的话到时候再说,这段时间大家先想办法看看手机怎么样才能用,好早点联系到外面。”
大家都没有异议后,便各自找地方坐下来,刻意回避着沙发上惨不忍睹的尸体。
段末的妹妹谭雪吟一张小脸吓得惨白,还挂着泪痕,颤颤悠悠地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我看电视上有没有报道这个极端天气的。”
然而没有任何希望的,每个台都是无声的雪花,谭雪吟抿了抿嘴,抑制住想痛哭的冲动,沉默地放下了遥控器。
经历过这样荒唐又悲惨的事情,也没人管晚饭了,三个孩子各自被哄着安静地睡去,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段末不忍心看着大哥失魂落魄的样子,闭着眼揉揉眉心,额头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去。
段末皱着眉头,总觉得今天的事情都有一些荒唐的感觉,梦里那个莫名的尖叫声仿佛寓意着什么,天黑得不正常,这个城市除了夏天几乎没有过大的雷鸣和闪电,更别说十月份下冰雹了,还有这奇怪的死亡......
胡乱地拍了拍脸,强迫自己不要产生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段末起身站在窗户旁看着外面。
冰雹似乎小了许多,应该不久便能停了,段末稍微安心了些。
突然,刚刚还像黑色幕布一样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了无数道细小的裂缝,光亮划破长空。
比平时在网络上看到的还要亮许多倍的流星雨洒满天际,像是火光,又像是利箭,无声无息,恢弘壮烈,无穷无尽。
段末站在窗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无声的奇景,那一颗颗坠落的燃烧着的流星仿佛坠在了他的眉间,他似乎能感受到那样热烈的温度,快要将他连同颤抖的灵魂一起燃烧殆尽。
他的身体一晃,就要倒下去,一旁和他一起震惊地注视着这一幕的谭玉清一把扶住他,手按上段末的额头:“越来越烫了,先去休息会儿吧,把药吃了。”
“嗯,没事的。”
段末重新站稳身体,看见窗外的黑暗逐渐散去,冰雹慢慢停下,天空恢复如初,世界就好像已经恢复成从前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