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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1/1)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向处有,童遥指杏花村。”

“安安背得不错,奖励一根棒棒糖。”

“谢谢妈妈。”

昏暗的出租车内坐了三个人。司机开着车,日不斜视,一对母子坐在后座上,母亲抱儿子,儿子安静地吃着糖。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天昏暗极了,但事实上现在才下午一点左右。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巨大的惊雷随之而至,小男孩被吓着了,大声地哭着,往母亲怀里里钻。母亲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闪电带来的光照亮了车内的情景,也照亮了母亲的脸。母亲的脸是苍白的,或许是因为伴随闪电的光是白色的缘故。她眼中布满了血丝,她的眼下有着浓厚的青黑色,似乎是几天没睡,但即便如此,也能够发现她是画了淡妆的,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她穿着一身黑,脖子的蓝石项链折射着光,而她的儿子则穿的鲜亮的多。

母亲的手轻拍着儿子的背,儿子已经不哭了,她的手很瘦,就像是骨头上包了一层皮一样,这显得她的手又细又长,像是鸡爪,很是吓人。在手起手落间,隐约可以看到她手腕内侧五六条深红的线交错纵横地爬在那儿,她左手处也是如此,这很明显是割腕后留下的痕迹。不仅如此,在她的脖子上,也明显有着用力掐过后留下的印子,她儿子的脖子上也是如此。

这是一对母子,这早就说过了,母亲姓王,叫王婉,儿子随她姓,叫王安,取平平安之意。她丈夫一个多月前去世了。她丈夫是个建筑工人,在工地休息吃饭时被钢筋砸死的。她没有工作,现在就靠政府补贴过日子。两天后就是清明节了,以往她们一家三口都会回老家祭祖,在他们成亲那会儿,就一起离开老家了,只是如今回来的只有她们母子二人,他们在老家本就没有其他亲人了,他们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不知现在当不当的上一句物是人非,只落得满地伤感。

“杏花村到了,七十四元。”司机的声音有些僵硬冰冷,估计是天寒的缘故。

王婉递给他一张一百元,收了零钱,道了一声"谢谢师傅"便抱着儿子下了车。她没有拿伞,风太大,雨伞打了也没有用。她让王安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一手按着他的背,一首拎着小皮箱,好在箱子不重,自己则冒着大雨走着,走进村后,一道闪电滑下,照亮村口的石块,"杏花村"三个血红色的大字深刻在上面,雨水冲洗着石块,宛如鲜血在流淌。

杏花村真的就只是一个村子,说不准是不是"牧童遥指杏花村"中的杏花村了。这村子存在挺久的,只是到了现在也快撑不下去了。全村就只剩下十几户人家,留在这儿的大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要么是念旧,不愿离开,要么是没有孩子,就只能留在这儿,杏花村可以说得上是与世隔绝,但却根本无法称得上是话本中的闲适自在。

杏花村地靠一座小山,山名为封鬼,听着怪瘆人的,听村中的老人说,这山名也是有来历的。大概是在唐朝时期,封鬼山还只是一片湖,有个好听的名字——云瑶湖,湖水清澈,晴天时湖中倒映着白云,杏树,像是一片仙境。杏花村靠着云瑶湖,因种得大片杏树而得名。大概是得罪了大官人,又或者只是无辜被牵连,反正杏花村四百多个人,在三天之内全部被杀光了,包括老人和小孩,连牲口都没能幸免于难。那群人杀完然后,又将尸体全都扔进了云瑶湖,云瑶湖也因此染上了浓重的血腥味儿,颜色也变成了血红色。四百多个人的尸体或是漂浮在水面上,或是悬浮在水中,被压在水底。那群人之后还用泥土将云瑶湖填平了,彻底掩埋了尸体,最后还放了一把大火。村子燃烧起来宛如一片火海,火焰窜的老高

,风吹声,燃木声,坍塌声,乍一听,宛如临死的呐喊,凄凉,悲愤。

大概几年后,一群人来到这里,并打算在这里建村,只是这儿土地怪得很,几乎是寸草不生,无论种什么都长不出来,半夜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人们迷信得很,于是高价请了个道士,道士也有些能力,令人搬的块巨石,乳白色的,然后用丹砂伴着草木灰,和了点儿羊血,在石上写了个"封",压在了被填平的云瑶湖的正中心,又让人运来一车一车的泥土堆在上面,运了四五天才终于堆成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山,自那以后,庄稼青草肯长了,杏树无人栽种却也长了出来,最先长出来的却是山顶上的杏树,开的茂盛,也开的诡异,尤其是在清明节前后开得最旺,不开花的时候也是四季常青,当时有的人就认为山顶上有鬼,村里人都不允许小孩子上去。

人们靠着山过活,建的村子还叫杏花村,山名也就叫封鬼山了。

杏花村人少,全村仅有一家小旅馆,事实上也称不上是旅馆,那只是一个两层的小瓦房,有些破败了,能证明这是一间旅馆的只有立在门口旁的一块木板,上面暗黑色的字写着"依山小寨"。

旅馆能开到如今,一是得益于自给自足,二便是每年总会有一群人来杏花村,要么是访亲祭祖,要么是来玩的。

杏花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沾染着鬼神色彩,却又隐藏在鲜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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