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梦见各种奇怪的画面在眼前交织着闪过,他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好像掉入了很深的水底。耳边仿佛有人不断地在喊他的名字,很吵,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好像不行,这时候他仿佛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在向他招手,他眨了一下眼睛,那个女人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他怪叫一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一张放大几倍黑乎乎长满毛的大圆脸。
这会他直接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
“大哥你终于醒了!我都喊了你好几遍了,睡得跟个猪一样。你梦见了什么?把你一个鬼给吓的。”说话的正是刚刚把头伸在沈昀脸上的那只大肥猫。
沈昀汗颜,他还真是个胆小鬼,若是跟其他厉鬼正面刚起来,他肯定处于下风。
他起身一看天已经黑透了,看了时钟才十点多,他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一样,原来还不到三个小时。
厅堂前背着他站着一个人,不知何时肖亦已回来,却见他已将西装换下,又换成一身灰黑绣金色暗纹的长褂子,沈昀想,这人或许有民国风情节,视线往下见他腰间别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不知道里面都塞了什么东西。
“阿福,夜色已晚,你先过去兰堤准备一下,我们随后就到。”
“是,老大。”黑猫身形敏捷,几个窜跳就跃上了屋顶,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肖亦转过身来,只见他神色严肃地望着沈昀道:“你,跟我一起。”
沈昀想,这就出发了?他跟随在他身后,心想这肖亦完全一改之前那副吊儿郎当模样,这让他微微有些诧异,这人性格还真是稀奇古怪。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一路无话,就在沈昀开口想问他这么步行下去得走到何时的时候,只见肖亦停在了街道拐角的一个大石雕前,石雕形似大猫卧坐于地,头上长着两个角,毛发极长,两只眼珠子圆而大,这时候肖亦从荷包里掏出一条薄如蝉翼的羽毛,在石雕的咯吱窝下一挠,这石雕瞬间仿佛活过来一般眼珠子向下转动,嘴巴开始向下拉伸扩大,足以容四五人通过。
肖亦道了谢,走进它的嘴巴里,石雕眼珠子盯着沈昀,沈昀有些害怕地低下头也赶紧走进去。
“这是哪里?我们走进了石雕的嘴巴?”沈昀觉得太神奇了。
“那是神兽梼杌,化作地下龙骨铁的入口,全城共有九个龙骨铁入口,分别由九只上古神兽镇守。”
“龙骨铁?”
肖亦解释道:“就是像人类的地铁一样,可以在开通的线路范围内带你去想去的地方。”
进了神兽的嘴巴,是通向地下的阶梯,下面不同于人类地铁的灯火通明,而是由一盏一盏发出暖黄色光芒的灯笼来提供照明。
沈昀看见里边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鬼正在等车。
肖亦走到一个长满白胡须,头戴斗笠,身形圆胖,并且身上有不少白色长须浑身半透明的鬼怪前面,说道:“胡伯,要两张车票。”
胡伯慈祥满目道:“肖大人今天也要出差啊?”说着眼珠一转看到了肖亦身后的沈昀,露出些微诧异的神色。
“嗯,带小鬼出去办点事。”肖亦道。
沈昀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待两人走远,沈昀好奇道:“这老爷爷好像萝卜啊!”
“它就是成精的萝卜,对了,今晚的车票4个日六币,保管好票根到时可以报销。”
日六?冥币?这个肖亦记账倒是一点都不糊涂。
两人走到离车轨一米开外停了下来,肖亦在前,头也不回地道:“今天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是专门
协助我打理公务的小鬼差,每个月俸禄是2000个日六币,包住不包吃,有事随传随到,无事可自由活动。当然这个工作会有很好的晋升机制,只要你工作一段时间后通过考核,不仅工资会提高,还会有丰厚的奖赏。晚一点我会去冥府帮你登记下相关事宜,通知一下他们。”
“他们是指?还有这事今天怎么不在契约里说明,公民有自主择业的权利。”沈昀觉得自己被坑了。
肖亦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一没钱二没地,难道你想当个孤魂野鬼在外乱荡吗?”
沈昀竟然无言以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就是让人觉得不爽,好像一点自主权都没有,沈昀想到阴险老板总是想以最少的报酬从员工身上榨取最大的利益。沈昀想给他个爆栗,看着他的后背朝他做了个鬼脸,暗骂自己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包。
他在背后搞的动作都被肖亦瞧在眼底,肖亦自觉是个精明人,虽然有些本事,但混迹世间多年该有的毛病也有,比如坑蒙这个在他眼里涉世未深的小子。又想这小鬼还懂得为自己辩驳一下,虽然没什么用,但还不算太糟糕。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两束强光像两个大车灯一样从黑暗的隧道里照射出来,将整个地下照的恍如白昼,不一会儿,一条灰蓝色的长龙以飞快的速度从地下黑暗隧道的拐弯处朝前奔来,又像急刹车一样瞬间停在他们面前,整个龙躯微微的透明,身体里洁白的龙骨若隐若现,两只巨大的龙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沈昀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这种感觉又奇妙又震撼,他惊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肖亦道:“龙来了,进去吧。”
这时只见它布满龙鳞的身体凭空拉开了好几个门,鬼怪们鱼贯而入,龙又将身上的所有门关闭,风驰电掣般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