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欢一醒来就被顶上亮眼的白炽灯晃得睁不开,花几十秒才逐渐适应光线。
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模模糊糊的映入眼帘,红光一闪一闪的灼着他有些发烫的眼。
何清欢闷哼了一声,骤然袭卷全身的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他忍着痛慢慢爬坐起身,四处张望了下。
房间的装潢及布置温暖而柔和,前面墙上吊挂着液晶电视,右手边窗户看出去是绿意盎然的景色,左手边摆着看护床和几张沙发。
“……”
他在哪儿?他是谁?他怎么了?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疼?
何清欢呆愣了许久,茫然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仿佛被人按下了脑子里的什么开关,把一切都清除。
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倏地从心脏爆裂开来,瞬间蔓延全身,何清欢陷入难以言说的恐慌里,他曲膝抱紧自己,面色惨白。
没多久病房的门被拉开,进来了个五官清俊,气质正经而禁欲的男人。
男人冷淡的眉眼微微低垂着,蓦然抬眼间,正与床、上的青年四目相对,这一刻,他浑身猛的僵住,毫无感情的眼底卷起一阵骇浪般的狂喜。
当他视线接着扫过青年茫然无助的脸庞时,狂喜瞬间被心疼取代,心脏一下子揪了起来,三个月前差点失去青年的恐惧犹在心头,后怕铺天盖地没顶而来。
寂静的病房里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每一步都承载着无比汹涌的情感。
何清欢呆呆地看着来到眼前的男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才刚张口想说什么就被俯身抱住。
男人拥抱的力道很温柔,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般,他忍不住缩了下肩膀。
“清清,你终于醒了……”男人嗓音虽然沙哑酸涩,却充满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何清欢茫然抬头,看着他困惑道:“你是谁啊?”
张千风笑容陡然凝住,嘴角再次抿回冰冷直线。
才刚走进病房的矮青年听见何清欢这番话,不禁大惊失色,瞬间慌慌张张的冲到病床前,一脸紧张:“师娘你怎么了?你不记得师父了?你别吓我们啊!”
何清欢懵懵懂懂:“什么师父?你又是谁?”
张千风闻言心中蓦然一沉,松开抱着青年的手,缓缓站直身,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小小,找医生。”
“好好好,我去找医生来!”矮青年胡乱点头,说完就又火燎火急的冲出病房。
矮青年离开后,病房再次回归宁静,只剩空调声嗡嗡作响。
何清欢脑袋还是一片空白,心里慌得很:“这是哪?我是谁?我怎么了?”
张千风抿唇凝视何清欢良久,才答道:“这里是S市市医院,你叫何清欢,之前出任务你不小心摔了,昏迷三个多月。”
何清欢听完后依然毫无印象,心中茫然感渐次加重:“什么任务?你又是谁啊?”
“……我叫张千风,你还记得我吗?”张千风问。
何清欢看着男人,不说话了。
张千风闭了闭眼,仅存的侥幸终究破灭。
就在病房陷入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默中时,病房门‘刷’的一声被拉开。
“师父,医生说先带师娘去照脑CT。”刚才冲出病房找医生的矮青年一边说一边推着轮椅走进来。
“照脑CT?”何清欢一脸迷茫,下意识看向张千风。
“医院正常流程。”张千风见何清欢虽然不记得自己,却还是朝他投来求助的小眼神,心里有个地方蓦然就塌了下去,软的一塌糊涂,他立即大步走去
将人揽腰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何清欢心头一跳,反射性的抓住张千风的肩膀,眼睫乱颤了几下。
张千风把人抱上轮椅,自然而然地接下轮椅的掌控权,将人推去照脑CT。
原本推着轮椅进来的矮青年看得瞠目结舌,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主动的师父,师父这是被师娘的失忆给刺激到了?
矮青年挠挠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接着矮青年看到师父一路上几乎有问必答,之后又干巴巴的哄着师娘躺到照脑CT的机器上,看到后来整个人都懵了。
直到医生看完片子开始絮絮叨叨的解释,师父还时不时偷瞄师娘,矮青年才确定他师父真的变了。
心中疑惑解决后矮青年笑了下,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他师娘究竟怎么了。
“……因为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出现血块压住了颞叶,造成逆行性失忆症,一般血块可以自行吸收恢复,如果还是不放心也可以再留院观察几天。”医生说。
张千风眉头微蹙:“他能恢复记忆吗?”
医生沉默了下才说:“……有机会恢复,但也很有可能永久性丧失全部记忆。”
何清欢听完后蔫蔫地佝着背,一想到可能永远想不起来,心里就堵得慌。
张千风垂眸看着椅轮上的何清欢,面上不动声色,心却一点一点疼了起来。
他才刚推着人出诊疗间,一名中年妇女就突然朝他们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