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安大旱,土地龟裂,颗粒不收。起先是老百姓怨声连天,有权有势的贵胄们大肆屯水造池。可是天灾人力如何抵抗得了,任你积水为潭,老天一个不高兴早晚都得干涸。于是无多时,金主们亦不能安坐了。
赶巧霍家祭司逝世,朝中大臣上书请命,让小福星去祈雨。又怕小福星年岁不够冲撞神灵,恰好小福星及笄在即。朝里经商议决定在福星及笄当日授以祭司之位,隔日便开神坛祈雨。
渠安国民高兴得夜不能寐,干脆在新祭司及笄前日将城内装饰一番。三月,男女老少顶着烈日,缠红绫的,挂花灯的,插鲜花的,万人空巷。从霍家到祭祀神坛,红绫翻飞,花灯摇曳,一派喜景。全然没之前怨怏怏的模样,似乎得知新祭司及笄便可祈雨的喜悦,使百姓忘却了之前草魃为虐,如倓如焚的惨象。
霍清飖及笄这日清晨,霍家被百姓围得严严实实。
但见一女子在祠堂叩拜过先人后徐徐出府。
侍卫拉开大门的瞬间,霍家门前的百姓纷纷踏上台阶,有的甚至还抱着孩子
都是来看新祭司的,声声道:
“清飖姑娘。”
\“清飖姑娘是新祭司了,我们终于不用再受苦受难了。\“
许多欣喜朴实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霍清飖顶着苍白的脸发笑。
有小孩挣脱母亲的怀抱摇摇晃晃跑到她跟前,伸手要她抱。
她俯身让孩子够到自己的脖子,青丝自颈子滑落直曳到地面。一旁的侍卫动了动终究没去拦,毕竟从得知要担任祭司起,他家小姐已许久未展过笑颜了,昨夜还……
孩子高兴地咧嘴,小心翼翼地亲她脸颊,亲完害羞地跑开。霍清飖便矮身伸手送他回到母亲怀抱。
她再抬头,人们见她左眼猩红立刻担忧起来。
\“清飖姑娘,您的眼睛……都充血了,太累了么?\“
\“诶,真的很红!您是否不舒服啊?可要请大夫瞧瞧?\“
\“实不相瞒我曾做过村里郎中,您要不嫌弃我给您看看。\“
“哪个村?”
“提兰村的!听说新祭司及笄,我提前几日带着儿子来皇城看嘞。”
提兰村,是渠安管辖的一个小村落,到皇城起码五日脚程。侍卫听到后不免多看那位国民几眼,霍清飖也是不急不遑地看百姓们热闹。
忽地有人问:“诶大哥,你说带儿子来的,你儿子呢?”
登时无人说话了,老大哥左右瞅瞅瞧不见儿子,黝黑皲裂的脸拧巴成一团,要哭一般。
“我儿子呢?刚还在这儿!”
\“你别急,大伙帮你找。\“
拥挤的人群一瞬闹腾起来,都在找孩子,乱哄哄的。霍清飖无奈地掐掐眉心,差侍卫下去帮忙。
无多时,只见纷乱的人群里,侍卫架起一个男童高喊:“找到了,在这儿。”
竟是蹲在人群里吃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