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下,赖扬清取出一份纸草,上面记录的乃是二皇子构陷高柏叶的画押,宋知哲接过草草一阅,复而收入怀中。
“你准备拿这东西如何?”赖扬清迟疑着摸摸下巴,再怎么说这份文书都是帮助高柏叶回城的有利证据,圣皇向来仁慈,听闻手足戕害定会动恻隐之心,若宋知哲执意不愿高柏叶回去,那就要想方设法处理掉才是。
“叫殷明潇转交给谢岚吧。”宋知哲面不改色道。
“交给谢岚?你疯了么?王上会把高柏叶召回去的。”赖扬清眉睫紧蹙,就连声音也随着变得僵硬起来。
宋知哲轻声笑到:“回到长都反倒更好,在我眼皮下放着总比他在这山高皇帝远好.......况且,时间一久,顾悦松也该露出什么马脚了。”
“顾悦松么,他确实不算正常,普通的银魂不会有如此这般内力,恐怕他隐瞒了什么。”
宋知哲指指赖扬清的腿:“他左边身子动作僵硬,且撤剑时明显右侧用力较重,这边说明他的左腿有问题。”
赖扬清努力使自己想起方才的对峙,那两人一冰一火,顾悦松能防下宋知哲一剑,躲开他的暗袭实属不易。但就凭简单几招便能看出顾悦松的缺陷,也不知道他俩究竟是隐瞒的那一方厉害,还是装傻的这一方厉害。
“你的意思是......”
宋知哲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无凭无据,所以我希望能将他置于我的势力之内。”
虽宋知哲一行人在边境墙上侃侃而谈,但宫城内的顾悦松就没这么好受了,本身殷雾涟刺的那一刀就没痊愈,后又与宋知哲硬碰硬。这下可好,他那条义肢和血肉紧紧黏在了一起,他硬是咬着牙才把义肢取了下来。
好好活下去么.......这时候他决不能哭惨,殷雾涟有高柏叶,谢悠有殷明潇,他作为他们的后背无时不刻要保持威严。即便是心中再委屈也要咬咬牙撑住,这儿没有他亲哥,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三儿,有喜讯!”谢悠急匆匆地推开门进来,手中执着一份谕令,他的眼中闪着光芒,看来真是欣喜到了极点。
“嗯?说来听听罢。”顾悦松将衣襟拢紧些,为谢悠腾出来一个位置。
谢悠望着椅子上搭着的义肢与染满污血的布匹脸色骤然一变,他张惶无措地走到顾悦松身旁,伸出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惊人的热度透过手心传来,他惊呼出声:“都这样了怎么还不唤来大夫?”
“无妨,莫要声张。”顾悦松拭去额间的虚汗,“究竟是什么喜讯?”
“王上召长宁王回长都久住,我们可以回长都了。”谢悠欣然笑道,双手紧紧握住顾悦松冰凉的指尖。
消息比他想象中来的要快,他本以为宋知哲会从中阻挠,可也不见得途中出了什么差池,他还需要给王上下一剂强心针,必须要让王上意识到长都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谢悠,我先前交给你的画押呢,你找机会交给你的父亲吧。”顾悦松扯扯嘴角,要是宋知哲能一直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至少矛头先不要对准他,而是对着高柏叶,等着高柏叶成为他最大的靠山,再和宋知哲一较高下......
“我今晚叫人送出去,三儿先好好歇着,和宋知哲硬拼你当真是不要命了.....”谢悠缓缓将他放平,又将义肢上的血污拭去替他装上,顾悦松眼皮如千斤重,他确实是有些困了,然而宋知哲还未离开,他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不下。
顾悦松在榻上轻轻喘着气,此时有人扣响房门,谢悠敏捷地将被子替他盖好,又将一盆血水藏到桌下,这才不急不缓地跑去开门。
来人并不是他人,而是宋知哲。
“门主来此有何要事?顾先生已经歇下了,还请门主回吧。”
“谢悠,让他进来。”顾悦松听见门外的骚动使力支撑起身子,咳嗽几声望向门边倚着的宋知哲。
谢悠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了宋知哲进门。
“抱歉门主,松身体抱恙,怕是怠慢了您。”顾悦松冷冷道,目光紧盯着榻边的宋知哲。
“正如你所说,西郡近年风调雨顺,长宁王也有悔过自新,念及旧友之情我倒也希望他回长都。只是顾先生,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加思索我的提议。”宋知哲柔声道,他并无与顾悦松长谈的准备,特意前来拜访不过是为了让顾悦松成为他的下属。
“与一个要取自己性命的人交谈还能这样心平气和,您果然好肚量。”顾悦松瞥下眼眸浅笑道,“可惜我无福消受,宋门主请回吧,您若不在这儿杀了我,将来会死的人就是您。”
顾悦松并不想与他结盟,他要夺取宋知哲的一切,而不是从属于他。
反正他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干掉宋知哲。
“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如今亲自一问也叫我确信了你的想法。那便去长都博弈吧,看看我们究竟鹿死谁手。”
男主角与最大反派互相望着对方,不约而同对视而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