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弥补宋启明的过错和圣皇做过约定,不能插手皇储之争,顾悦松是高柏叶的谋士,他被打入天牢即便是自己也救不出来,他不敢冒险,只能在众人面前折损顾悦松的面子。
宋知哲也很难办,前有龙尉颜梓昭为鉴,不及时解释怕是会酿成大祸。但他又有些沾沾自喜,原以为顾悦松对他就是利用与报复,今日顾悦松一吃醋反倒是确信了两人情深义重。
更何况看他一人缩在这小船里,宋知哲内心越发软化得不像样。
宋知哲心里有股冲动,他想掀开顾悦松的衣襟看看那道伤疤,他确实在燕泽杀过人,那是个乡野村夫,前一刻还在温柔地替小孩子拾起遗落,后一刻见了他却拔刀相向,原来那就是顾悦松,因为他“死”过一次的顾悦松。
不能在这乱了方寸,他用顾欣澜的壳子来见你,为的不就是不让你知情么?
不能让往日的种种付诸东流。
“秋长忆……今日顾先生回府时,说你为了个门客折损他的面子,怕是你以后会被他针对。”顾悦松放柔语气握住宋知哲的手,忆起夜里种种又是一股无名火升起。
宋知哲苦笑:“秋家支持高老二,若我不及时拒绝顾先生,今后我可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顾悦松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迷惘。
“你可有想过,为何王上迟迟不愿降罪二皇子?高晨分明触着他虎尾巴了,而更为偏爱的高柏叶也回到长都,但近些日子王上毫不作为,甚至放出风声想要立二皇子为储。”宋知哲轻抚着他的脸颊,神色却是凝重的。
“因为……秋随焉?”顾悦松的脑子闪过荀临的话,感到心头遭到了一记重击。
“不错,我本想为顾先生做一个只有我与他二人的棋局,但我出手才发现,秋家与外族的势力一直暗中扶植着高晨,看来不得不重视眼前的大山。”宋知哲低笑一声,“也不知王上是如何想的,但就背景而言,定是秋家更胜一筹。”
他的话不无道理,顾悦松虽有手段,可出身不明,单凭他一面之词无人敢信。而秋家自古是贵族,扶持三代皇帝,身为忠臣会得到圣皇更多的关注,这也是为何圣皇偏袒高晨的原因。
顾悦松细想着自西郡以来他被暗杀的事情,再加上宋知哲一席话,从而推出了二皇子的意图,当时他审问高柏叶车夫时查出来高晨害怕高柏叶与宋知哲联手,虽是自己添油加醋说担忧皇位不保,但实际就是这么一回事。
因此,若宋知哲在秋家
人面前道出自己的意图,恐怕顾悦松出门就没命了。
“记住了,我想帮的人是顾先生而不是高狗,他若是高晨的人我也一样偏袒他。”宋知哲抚上他的眼角柔声道。
顾悦松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宋知哲当真会说话,可也就对着顾欣澜态度温柔。
希望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吧。
“顾姑娘,有时我觉得我自己太过矛盾,对于顾先生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刁难他,我又享受着与他博弈的乐趣。不过我想从一开始我的初衷就未曾变过,我希望顾先生他能成为我雷门的人,只有这一点从未改变过……不管是作为对手亦或是作为朋友,我希望能够与他并肩而行。”
月下,宋知哲牵着顾悦松的手真诚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的眸中闪耀着光芒,顾悦松捂着胸口迟迟不语,许久方仰起头与他对视,那是他乌黑的眼眸头一次富有神采,宛若万千星辰倒映其中。
“我……”顾悦松哽咽道,“我……”
这样期许的人不仅仅是你,我也一样。
可无论如何顾悦松也说不出来,这个壳子是顾欣澜而非顾悦松,尽管我想回应你的期待……可我无能为力。
“顾姑娘,你回去若有缘能见着顾先生,告诉他我的想法吧,宋某人无意与他为敌,愿有朝一日事情说开了,还能与松兄共饮一杯。”宋知哲低头吻住顾悦松的唇瓣,阻止他毅然截然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顾悦松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心底里隐藏的自己呼喊着、咆哮着,他挣扎着想要突破束缚他的名为“顾欣澜”的牢笼,也想否定自己身为“顾先生”的冷酷无情。那一个他不过是个胆小却又执拗的、没有武魂也没有地位的顾悦松。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把自己伪装在不同的面具之下,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性。
告诉他吧,你是谁,要成为谁。
顾悦松深吸一口气,笑容悲伤却又爽朗,他执起宋知哲的手缓缓道:“宋知哲,待明日,我告诉你所有事情,等着我。”
虽说是一句轻如鹅毛的话语,可宋知哲还是笑着应下:“好,我定会在此守候,只因你一句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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