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王府的人都说顾先生这些日子冷淡了许多。
在王府之人看来,顾先生虽被谜团所包围,但他从不会在众人面前摆架子,与他冷漠的外表不同,凡是见了他的人都觉得顾先生是个和蔼可亲的先生。
因此这几天他郁郁寡欢,整个长宁王府都觉得是宋门主的错。
都说前些天宋门主设宴雷门是为了折辱顾先生,那夜顾先生黑着脸回到王府,而正也是那时起他开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终日不出王府,就坐在花园的小亭子内泡上一壶茶,一坐就是一日。
“那个老太婆成天刁难我,一个长子吃的比下人还差,瞧瞧我这脸,都瘦的只剩骨头了——”一周之后,谢悠窝在他身边哀嚎起来。
顾悦松拾起一块桂花糕塞到他嘴里,看他像个小仓鼠一样愉悦了许多:“殷明潇没替你出头?”
“唔,因为方一回来我就被老婆子锁在西阁楼,他寻到我也是近几日的事,而且现下雷门也不太平,他哪里还有闲心呀?”谢悠缩在他怀中猫着,宛如吃饱喝足的小兽。
“雷门不太平?”
谢悠转了转眼珠子:“这不是有风声说二皇子要被立储了?雷门这一代不干涉王政,所有人就等着宋知哲择一子而助之,他可是左右为难啊。”
“倒也是,长皇子为人谦和却懦弱,还总是做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二皇子为庶人所生,野心虽有但胃口太大,是我我也不知选谁能叫这局面更糟一些。”
顾悦松将棋盘上的棋子往前推了一格:“前些日子秋长忆来见了我。”
“秋……秋家人?”谢悠猛地抬起头,“咚”一下磕到顾悦松的下巴,两人吃痛着分开,顾悦松捂着下巴欲哭无泪。
三日前,顾悦松以为自己和宋知哲分手(单方面)而郁郁寡欢时,秋长忆带着一车金银财宝上门来叫板,好不大方一个人!众人聚集在长宁王府门前想要一探究竟,顾悦松还想着哇新欢跑来跟前任叫板了,屁颠屁颠地从后门绕了出去。
前有狼后有虎,秋随焉在后面把他堵了。
客气如他顾悦松,遇上这种倒霉事还能镇静着请他叔侄去天珍坊吃饭。
席间,秋随焉对他也不客气,老头子刻意遣散众侍卫侍女,独独留下他侄儿和顾悦松,开口便是一句:“望顾先生早日收手,雷门广纳贤才,定会让先生发挥专长,还望顾先生三思。”
顾悦松夹了一块东坡肘子:“宋狗折我面子,不去。不如秋相和我一同辅佐长皇子,也不怕世人说三道四。”
他瞥到秋长忆脸色一变,心道就凭你这新欢还想忍住宋知哲的嘴炮,连我的嘴炮你都扛不住,你不配!
“顾先生果真性情中人,哈哈!长皇子可不是英明之才,善妒之人最为可怖,你就不怕放虎归山给雷门使绊子?倒时可就不是撕毁一纸契约如此简单了。”秋随焉大笑出声,举起酒杯一敬顾悦松。
“才乃天性也,天性无智无才者,后天尚可以教化培育,男过及冠之年尚且不显才情者,已无补救之法,有些人的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何必呢?”
顾悦松替秋随焉满上酒,笑的开怀,而对面两人脸黑如煤炭,明显是被他气得不轻。
“天下二分自然不敌大一统,我是怎么想的已经同门主提过了,这顿饭就吃到这儿,改日朝堂再见吧,秋大人,秋公子?”
谢悠听完他的叙述,整个人都傻掉了,虽然知道顾悦松讲话带刺,但没想到他骂人已经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境界。
几句话,先问候一遍宋知哲,又含沙射影说高老二是个傻子,随即又把秋随焉的野心搬上台面,换个人恐怕会气到把他打晕丢进护城河里,也就宋知哲和秋随焉经得住他的一口伶牙俐齿吧。
殷雾涟恰巧经过王府来给他捎信,见亭内顾悦松露出和煦的笑容,一直积压在心里的郁结之情总算是舒畅了些,强拆人家恩爱夫夫的恶活由她干了,顾悦松心情不好也是自然,好不容易他能开怀笑出来,自己心中的罪恶感也减下不少。
“阿松。”殷雾涟吞咽一口,遮遮掩掩地迎上去。
“小怜,过来坐,我泡了茶,这些个桂花糕你和谢悠一同分了吧,我不太能吃甜食。”顾悦松见她,招招手示意她去自己身边。
殷雾涟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顾悦松替她满上茶,眼眸闪过一道光:“看你样子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