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之后，曾经那些懵懂无知的小孩，现在已然是个少年。

冬日最折磨人意志的莫过于离开温暖的被窝，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不难。

闹铃刚响三声，唐临江伸手将它关掉，在静默中缓了几秒，他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

今天是高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只是个平淡无奇的日子，正如过去的十九个没有什么差别，就像作为学生其身份不会改变一样。

唐临江洗漱后换好校服，站在桌前默诵墙上贴的字条。

墨蓝的长裤衬托他的腿更加颀长，他的脸窄而瘦削，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严肃。

六点半整，他提起书包，出去吃早餐。

自从妈妈挺着个肚子后，家里的早餐就由爸爸承包了，虽然他厨艺确实差了点，但好在唐临江不挑食，好养活。

今早又是蒸玉米和山药，搭配牛奶麦片，近日爸爸特别热忠于麦片，一买就买了几袋，一吃就吃了几周。他说这东西有营养，还抗饿。

唐临江嘴上没说什么，但现在看到那糊糊似的麦片就无奈，也庆幸自己中午晚上在学校吃。

正当他在吃早餐的时候，妈妈刚起床，就去厨房不知道忙活啥。

唐临江看着手心里的单词，边心里默念着，边将单词当成麦片似的嚼着咽下去，颇有种食不知味的意味。

差不多背完了，他把纸条塞进裤兜里，然后认真吃了几口饭。

“小唐，”唐临江正在准备出门时，妈妈在后面叫他，“水果拿着，课后吃。”

“好。”他穿好鞋，接过保鲜盒。

“还有啊，你水瓶里泡了干草茉莉，一定要多喝水。”

“嗯。”

唐临江应着便开门出去了。

家离学校，骑个单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虽然搭公交很是便利，但唐临江还是倾向于骑车。早晨的风是最好闻的，而回家时的夜景最是迷人。

或许每天只有这来回两趟算是他脑子最放松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算，简简单单骑个车而已。

抵达校门口后，他刹车停下，推车走进去。

就在这时，身边过了一辆黑色的车，唐临江没注意，心里盘算着早自习前的安排。

到了班上，他还没坐下，身后的“大嘴”骆小雅叫他：“唐大神，你语文练习开始做了没？”

骆小雅的外号名副其实，她是个嘴特别宽的女孩，平时没事就嘻嘻哈哈的。不过她挺讨厌自己名字，前后比划那么多，中间却如此简单，显得跟个哑铃似的。

大家比赛做语文习题还是高一留下的传统活动，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最后在一群学霸集团中风靡起来，一时间竟成了佳话。

唐临江一面坐下，一面翻出英语美文书，回答道：“还没。”

骆小雅用笔在练习上点了两下说：“我估计下次问你得做一半了。”

面对她的碎碎念，唐临江没有否认，其实比赛做练习这件事他没什么兴趣，语文题嘛无非是刷题时，换换脑子，休息休息用的。

那辆黑色的车最后在行政楼旁的车位停下，车上的下来一对父子，一前一后，沉默着。

就在他们在外面等待时，那个一身黑衣阴着脸的高个男孩往窗外望去，他看到从车棚出来的唐临江，正往对面教学楼走去，他的背影匆匆，正如当年一样，总是喜欢心里想着事。

不经意间，他嘴角扬了一下。

一直望到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师领他们到校长办公室。在办公桌前的小沙发上坐下，校长亲自在茶几上倒了茶，慢腾腾地说道：“我们这里基本都是平行班，大家的水平分布都挺均匀。”

“我听说好像有个实验班？”父亲问。

“诶对，不过那是中考考进来的，不过师资都是一样，这点可以放心。”

就在他们讨论时，一旁处在神游的状态的少年忽然开口问：“唐临江是几班？”

大家愣了一会儿，好在一个老师反应过来：“就是上次期末数学一百四的那个。”

最后他被安排进了八班。

早读一下课，唐临江就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分试卷。

一大摞打印的卷子被推在角落，他和其他班的课代表蹲在地上给自己班的数卷子。

这个快退休的老师特别热衷于使用自己出的题，每次开学前都会整理出好几份单元试卷，而学校定的练习册，他有空时会在课上留点时间给大家答疑。

当数完卷子，上课铃已经响了好一会儿，唐临江抱着卷子在走廊上刚好碰到班主任从里面出来，方才应该是通知了什么事，还没开始上课，他喊了声报告，然后进去后顺手把它暂且放在讲台边上的空桌上。

等他回到座位上，后桌小声嘟囔一句：“又来那么多，学校的纸是不要钱的吗。”

每天既要做练习册，又要写卷子，而且老师的卷子又不容易，人一个晚上就这么多时间，数学本就耗时，那桌上一堆的纸看得人怪闹心的。

第三节是数学课，老师讲完课就在屏幕上放出一道题，当场做，做完就下课，整一个随堂小测似的，这是老数学教师几十年来的传统，虽说墨守成规，但还挺好用，但凡要上交的东西，都会引起大家格外的重视。

唐临江作为数学课代表，一下课，他就坐在位置上等小组长收齐了，然后一齐交到办公室。

就在他放好回班时，身后有人叫住他。

“你看这是谁？”班主任说。

唐临江狐疑地望过去，只见老班身边站着一个特别高的男孩，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