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唐临江看到爸爸还在厨房煮点心,一股花生味扑面而来。
“爸,又在做花生汤哦?”唐临江往厨房探头。
“对啊,等会儿你也吃一点。”爸爸在小炉子上搅动着说。
“不了,爸,我吃饱了。”唐临江忙拒绝道,边回房去了。
等他洗好澡,坐在桌前,准备写点功课,这时爸爸敲门进来,探了个脑袋,说:“真的不喝点?”
“嗯,”唐临江忽然想起什么事,说,“爸,我明天要和同学出去玩。”
“干什么呀?”
“就看个电影,外面吃个饭就回来。”唐临江说。
爸爸点头道:“你一直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时间自己把握好。”
唐临江应了一声,然后爸爸出去了。
就算明天不出门,周五晚上写作业也是唐临江一直以来的传统,就像他放了寒暑假都不会忘记温习功课一样。这一切都是在最初严母严父地灌输下养成的,很小的时候吃的苦时间一拉长,也就不觉得什么,只不过很多属于童年的天真行径他好像都没有经历过,想起来那个听话乖巧的小唐,虽总是受到周围人的羡慕和夸赞,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其表面下只是个空壳。
写完数学作业,手机上的时间早早跳过了十点,唐临江翻开自己记作业的小本,其中一页简洁明了的写着计划,他勾勾画画了一番。本来今晚他要做完老师布置的功课,不过去听了一次苏允的现场演奏,耽搁了一点时间,计划只好往后安排,留一点明早起来写。
稍微修整后,他继续把其他做完了,直到十点半,才起身准备去睡觉。
而苏允却没有这么乖,他练完琴回到宿舍,又打游戏玩了个通宵。
周末到了,该放松放松,虽然他平日不该放松时也放松,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开心就好,苏允做事不求对错,只凭心之所向。
凌晨三点,苏允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按道理他此刻应该困得睁不开眼,这晚越躺越精神,难道是失眠?
苏允的睡眠质量向来不错,如果会差的话,也是他自己熬夜熬坏的。
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翻个身的动静都能影响到下铺,于是像个咸鱼似的平躺着,黑夜中干瞪眼。
回来也有好几天,本来抱着重新融入陌生的与自己不相干的新集体的抵触心态,谁料到偌大的城市里,数所重点高中里,竟然让他歪打正着,遇上小时候特别依赖的好朋友。
当初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最后也是自己先断的联系。
时间久了,距离远了,一切都在变化。
但是唐临江不会,他就像手心的掌纹,除了增长的长度,其他似乎没变。
在学校的这几天,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照顾人,大概就是一个人的天性,而苏允就是天生多变的人。
他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和人物,他的世界里充满了叛逆和不屈,究其根本,他和唐临江完完全全是两种人,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将这反差意外的成就了互补。
有时候,苏允想到唐临江的近乎永恒的不变,反而有种神奇的安全感,无声的暗示他,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巨变,无论家庭如何破碎,无论自己承受的如何抑郁,终有一种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比如挚友,来了还在。
没有什么比陌生的环境里,还有一个认识你的人,并带你融入这个集体来得幸运。
这份幸运,在苏允看来,弥足珍贵而又患得患失。
同时,他想起这几天除了妈妈晚上打过一次电话,就剩下老姑会关心自己,莫名其妙有些自我可怜。
忽然想起一首诗来:出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虽说不太准确,但这个世上的确不缺嫌父母爱自己太多的人,可也有像苏允这样,少得可怜的人。
好像快天亮了,苏允才迷迷糊糊睡着,因为他感觉到有人起床的动静,在这学霸宿舍里五点起来温习功课的比比皆是,苏允对诸如此类的反人类天性行为都见怪不怪了。
一觉睡醒,宿舍里又是苏允一个人,他看了时间,九点一刻。
还算是醒得比较早,估计是心里惦念着上午还要出门看电影。
这几天同一个屋檐下,除了头一天正式认识了一下舍友,其他时间基本上碰不上面,就好像苏允和他们之间有时差似的,总不在一个点上。
这样也不错,独来独往,习惯了反而舒适。
想当初第一次进寄宿制学校,还是小学三年级,那时候大家搞分班派,自然而然,外地来的苏允就被排除在外,他不怕校园暴力,加上他本身脾气不好,于是总用拳头解决问题, 这样让他吃尽苦头,加上娘不亲爹不爱,一个人形单影只,在家和在学校竟没什么分别。
苏允慢腾腾地起床洗脸,换身衣服,差不多叫车出门。
十点,大家约好在影院集合。
等苏允到的时候,他只看到唐临江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走近一看才发现人家正在背课文。
“小唐?”苏允说。
唐临江吓了一跳,顺手把纸条揣进兜里,起身问他:“走吧,他们先进去了。”
“几点开始的?”苏允跟着他走,皱了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