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言中学里,每个星期的星期二的最后一节课是全体班级的班会课,这次班会的主题是——安全出行,从我做起。
理科重点班的班主任谢耀辉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教七班和重点班八班的数学,平时是一个十分爽朗并且爱开玩笑的老师。
班上的男生都喜欢和他说笑,私底下经常当着他的面叫他老谢,他也不会计较。
谢耀辉站在讲台上,右手放在鼠标上。他按着PPT,带着半开玩笑地口吻,“说起来闯红灯这事啊。”他顿了一下,视线在江赫南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我想,江赫南本人最有经验,也最有发言权了。”
被点名的江赫南一脸懵逼地看着谢耀辉,“……?”
“江赫南这个人嘛,平时学习成绩有点勉强就算了,还经常被我在马路上撞到他冲红灯!”谢耀辉对着江赫南说,“你说,骑着辆骚气满满的大红色山地车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每次我打算按下车窗叫一下你,你的脚就像踩着风火轮似得怎么喊都喊不住,生怕我是来追杀你一样。”
谢耀辉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话没有一点情面,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江赫南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老谢,甭提那事了!我那也是因为急着要去学校才闯红灯的!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啊!”
“说起这个,我更加得来气。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每次闯了红灯还能上学迟到的。既然都知道自己要迟到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等一下灯再走,也不差那一秒两秒。要不是我是一个有着多年驾驶经验并且还算得上是个尽职尽责的老司机,你怕是要凉在我的车轮底下了。每次说你,你都听不进去,简直烂泥扶不上墙。”谢耀辉嫌弃地睨了他一眼。
“老谢,你不试着抓紧时间,然后与时间赛跑,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会迟到还是不会迟到。”江赫南理直气壮地说。
“算了吧,江赫南,别再狡辩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鸟性。”钟北樾倚着椅子,坐姿相当轻松。
“阿樾就说得对了,江赫南你少和我说这些歪理,你要是再不改,迟早会后悔。”谢耀辉差点被江赫南气死,他见自己的爱徒钟北樾也这样说了更是深表赞同。
他停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江赫南他就是个典型的屡教不改的反面教材,大家都不要学习他。我还是那句话,要想自己的人生过得没这么匆忙,那就要充分地去利用时间。”
“没事,老谢,我会替你好好地教育教育他。”钟北樾重重地拍了拍江赫南的肩膀,阴恻恻地说。
江赫南感觉到背后一股凉意,他连忙重重地点头,“行!我改!我尽量改!我改还不行么!”
谢耀辉一脸满意地点点头。
……
“关于安全出行的主题班会我已经讲完了。接着,我要说的是国庆回来之后我们级将会举行班歌比赛。子豪,你问一下班上的同学看看有什么励志的歌曲是比较适合我们班唱的,好让国庆放假的时候让他们练练,有个充足的准备。虽然我们的歌声不如艺术楼里的那些音乐生,但不要让我听了辣耳朵就行了。走个形式,意思意思吧。”谢耀辉衷心地建议道。
高子豪是他们班的班长,长得有些温润,但他的领导能力是班上的人都认可的,他点了点头,回应道,“好。”
“为什么江赫南会这么怕你?”方禾希侧着头问道。
钟北樾笑着说,“他有求于我。”
“我也有求于你,可是我没怕过你啊。”方禾希小声地说。
钟北樾说:“那不一样。”
谢耀辉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他正色道,“接下来我要宣布
一件大事,一件事关你们未来的大事,大家都听清楚了——”尾音慢慢地拖长,似是想要全班的人都能认真地对待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
“老谢,什么事情啊?搞得这么严肃?”
“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赶紧说吧,赶紧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谢耀辉见他们全都朝他看来,这才慢慢地开口道,“昨天开会接到上级通知,从今年这一届高三开始,我们省将退出高考试卷的自主命题。高考试卷统一采用全国卷的形式。另外,我们省考得是全国卷一卷的题,题目除了难度深之外还特别注重逻辑与细节,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番话说下来,众人哗然,犹如石头砸向一面浅绿平静的池塘,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水纹。
“老谢,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之前不是说我们省绝对不可能退出自主命题的吗?”
“完了完了完了,我们的成绩放在省内还能勉强地过得去,放到省外哪比得过外省的人啊。”
谢耀辉笑了一下,“得知这个消息我也有点难以接受,但是,这就是事实。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卷子还是我们这些老师改,只要你们写的意思差不多,我们都会酌情给分。”
青州市所在的省份是C省,它是C省的省会城市。
C省位于东部沿海地区,早在很早之前就改革开放。随着开放水平地不断提高,C省与国际的贸易往来越来越密切,这使得C省的经济十分繁荣,引得许多外省人都想来这边发展。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C省不仅在经济方面搞得出色,而且还特别重视对人才的培养,尤其是重视教育,而它所重视的教育是素质教育而不是应试教育。
如果孩子在C省这边读书的话,它的学习氛围没有外省的这么浓厚,相比较外省来说会比较轻松,所以大多数在C省读书的孩子他们的成绩都没有外省孩子的成绩这么的好。
再加上历年来C省的高考卷子都出得特别简单,以致于许多符合在异地参加高考的条件的外省考生都想要在C省参加高考,而外省考生的加入也让本地考生的竞争愈加激烈。
这也是为什么当老谢刚刚宣布C省退出高考自主命题的时候,班上的人反应有多么的大。
方禾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事情发生,但她的内心却是处处是煎熬。
光是读理科,她已经读得够吃力了,更别说是考全国卷。
“你怎么了?”钟北樾感觉到身旁的人不太对劲。
方禾希摇了摇头,“没事。”
“后天就是国庆黄金周了,你们出行或者出游都要注意安全。记得别去水库里游泳,就算去游泳也要找个好一点的泳池去游,别为了省那个游泳的钱跑去水库游泳,这特别危险的,别多大个人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们也快成年了……”谢耀辉像个老父亲一样在讲台上喋喋不休。
钟北樾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给你列的比较好点的练习册清单,你照着这个来买吧。”
“你花了多少时间弄啊?”方禾希垂眸,看了眼桌上写得满满的活页纸。
钟北樾摸了摸鼻子,“没花多长时间。”
江赫南闻言,不由地啧了一声,立马给钟北樾发了条信息:才怪!也不知道是谁怕一些练习册的版本不对,怕某人会买错,自己特意去书店里筛选了好几个小时的练习册。”
手机发出了微小的震动,钟北樾瞥了眼手机的信息,回道:多事。
“谢谢。”方禾希轻声地问,“那个,你放学后想要喝点什么吗?”
“怎么了?想请你的同桌喝东西?”
“礼尚往来,你想喝什么?”
钟北樾眼里蕴着一丝笑意,“你买什么,我就喝什么,只要是你选的,我都不挑。”
“啧,你也不怕我下药毒你啊。”
“毒毒毒,毒死他。”江赫南在一旁碎碎念,随即受到了来自身后的一记眼刀。
“你下不了手,毕竟我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在理科这方面。”钟北樾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谁给你的自信?”
“方禾希给的。”
“……别打扰我学习。”
“恼羞成怒?”
方禾希知道钟北樾在调侃她,她没打算回应。
钟北樾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个,会玩桌游吗?”
“例如?”
“狼人杀。”
“会一点儿,不精。”
“要不要国庆抽一天出来玩玩?”
“再说吧。”
“那我当你答应了。”钟北樾的眉梢微微扬起,一脸愉悦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往群里发了条信息。
方禾希:“……”
江赫南收到钟北樾的信息,他暗地里忍不住地翻了个大白眼。
[钟北樾]:国庆,组局,狼人杀。
江赫南忍不住心里吐槽:你说你学什么不好,竟然学向厉衍的惜字如金。
[江赫南]:……我们三个不是说好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钟北樾]:我们几个老大爷们去旅游有什么好去的。再说,国庆黄金周人流量这么多,你告诉我,你游得到底是人头还是景区。
[江赫南]:你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钟北樾]:小江,我现在要很认真的给你上一堂课,那就是——男人的想法是会说变就变的。
[江赫南]:……你这是为未来的媳妇而插自家兄弟两刀。
[钟北樾]:最多事成之后,LOL我Carry你。
[江赫南]:成交!马上成交!
[向厉衍]:你们两个有想过我的感受?
[钟北樾]:这不重要。
[江赫南]:这不重要。
[向厉衍]:……You win.
放学后,轮到方禾希他们小组搞值日,他们小组有她、钟北樾、江赫南还有杨晓东四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是女生。
方禾希准备拿扫把扫地,钟北樾却伸手制止住她,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神情自若地说,“你别做了,组里都是男生,我们来做就好。”
“你们都在干活,我一个人干坐在那里,不太好。”
“怕什么,我帮你把活做了,谁敢有意见?”
方禾希选择退一步,她说,“我去擦黑板吧。”
钟北樾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十分钟过去,江赫南和杨晓东倒完垃圾回来,钟北樾刚好拖完地。
江赫南背上书包,“阿樾,我去洗一下手就能走了。”
钟北樾:“我等一下有点事,你自己回家吧。”
“你要去做什么?”一脸兴奋的江赫南看了眼身后的女生,他压低声音地问,“该不会是和你的小同桌去喝东西吧?”
钟北樾一脸“你知道还要问”的表情。
识相的江赫南朝钟北樾比了个手势,“行吧,就让你的好兄弟我自己孤零零地骑车回家吧,真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我
。”
江赫南走后,课室剩下了方禾希和钟北樾两人。
钟北樾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方禾希收拾讲台。
教室太静。
静得没有一丝人为发出的声音。
方禾希停下手头的动作,忍不住地抬起了眸,明亮的眸子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钟北樾的视线中。
他的双眸就像深山。
藏着一种道不出的情绪。
看了第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方禾希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她快速地别过视线。
沉默了几秒,她指了指外头,“那个,钟北樾。”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