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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噩梦(1/2)

回到家后,阿爸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站在大门口喊公阿公阿婆起来,帮忙准备艾草烟去晦。

阿爸把所有的行李放在地上,然后松松手骨,扭动脖子人,然后帮陈白羽把后背的包放下。

“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阿爸看陈白羽的包不大,以为不重。没想到,竟然这么重。

“怎么不说?背这么重的东西走这么远的路,也不怕被压得长不高了。”阿爸瞪了陈白羽一眼。

“以后不能这样了。”

陈白羽立刻讨好,“好。我以后把重的东西统统给阿爸。”

“记住,你还小。不能背,不能提一些特别重的东西。”

陈白羽笑眯眯的保证。

阿爸抬手就在陈白羽的额头上点了点,“记住了。”就怕陈白羽阳奉阴违。答应得快,忘记得也快。

陈白羽和阿爸站在门口,看着阿公拿着手电筒出来。

家门口的镂空大铁门并没有锁,只是关上。在农场,很少会有人家锁门的,一般都是关上。

因为晚上会有人起夜上厕所,锁着不太方便。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走夜路?”阿公有些不赞同,“带着陈小五走夜路,等着你妈训你吧。”阿公牛眼一瞪,“都一把年纪了,做事也不多想想。”

不能怪阿公太小心。

村里才有小孩出事,一个孩子去山里放牛,然后捡柴火,回来得晚了些。在回来的路上,又哭又喊,好像有人拉住他,想要把他抱走不让他回家一样。

那头老牛则站在孩子旁边,紧紧的护着他。

村里的几个大男人紧紧的抱住孩子,然后孩子就晕倒了过去。还是家人请人来做了法事,还找人帮运才醒过来。

虽然说这些很迷信,不应该相信。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解析的。能做的就只有小心。

阿爸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认错。

阿公立刻准备艾草给陈白羽和阿爸熏一遍,就连他们带回来的行李也不放过。浓浓的艾草烟把陈白羽的眼泪都要熏了出来。

阿婆则用艾草煮水给他们洗澡洗头。

陈白羽洗澡出来后,就听到阿公阿婆正在教训阿爸。

“怎么就走夜路了?还遇到那样的事,真是晦气。”阿婆很不满,“你平时自己走夜路就算了。小五还小,最见不得污秽。”

说着,阿婆又给陈白羽准备了一个艾草包。

把平时晒的艾绒装在一个临时缝制的小包里,直接挂在陈白羽的脖子上,“带七天。”

“哦。”

陈白羽拿着一条毛巾在擦头发,然后听阿婆和阿爸说遇到的那场丧事。

“是坡嘴村的。”阿婆撇撇嘴,“他们那村的人就没有一个好的。”以前,小姑子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曾经有人介绍坡嘴村的后生,但被阿祖一口拒绝了。

阿祖说,家人不仅要看男人,看家庭,还要看村风。一个村的人都不好,还能指望男人能有多好?

即使男人好,在村里住着也呕心。

那个村的妇女不是冷漠无情的喜好卦,就是天天像个斗鸡眼一样的争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看着就累。

所以,即使介绍的人家生活水平不错,阿祖也不同意让小姑嫁过去。因为阿祖的拒绝,对方还说了不少破坏小姑名声的话。

阿婆就更不高兴了。

坡嘴村离农场有些远,是属于宝鸡镇的一个小村,附近还有坡头村、坡尾村,这三个村子的风评都不太好。

很多附近的本地女孩即使嫁不出去,也不太愿意嫁到这三个村里去。除非是一些目光短浅或者是想要高聘礼的家长,否则,很少会有本地姑娘嫁过去。

如果说大唐农场是婆媳最和谐的一个村,那这三个村就是婆媳纠纷最多的村。而且,村里人的关系冷漠,事不关己。

大唐农场是一人有事全村帮忙,一家出事惊动全村。但这三个村不是这样的。

就是邻里之间见面也不打招呼,很多时候都是像斗鸡眼一样的大眼瞪小眼。

有时候还恶言相向。

反正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高兴。

“晦气的东西,怎么就遇到了?”阿婆越想越不高兴,觉得明天要去村里的各家化一把小米回来煮粥,去晦,帮运。

“怎么回事?”阿爸也发现了阿婆的语气很不好,“死得不光彩?”

陈白羽一边擦头发,一边竖着耳朵听猛料。

不是她爱卦,而是大唐农场的卦真的太少,平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点都不能丰富她平时的生活。

阿婆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原来,那家人的儿子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又找了一个女人,要闹离婚。在家里生儿育女照顾家庭,还要被婆婆磋磨的原配老婆当然不愿意了。

一个要离,一个不同意,就吵闹了起来。

那个男人也是绝情,直白的说,如果不离开,他就一辈子不回来,带着小"qing ren"在外面过。

然后家里的孩子,老人前部留给原配妻子。

可笑的是,她家婆婆竟然唯恐家不散,逼着儿媳妇离婚。甚至还动手把儿媳妇赶出家门。

为了逼迫儿媳妇同意离婚,还打孙子孙女,说什么她更想要城市女生的孙子孙女。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而他们村的人看着婆媳争斗,孩子被打,却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忙,都在看着笑话着,甚至还起哄一两句。

“一样米养百样人。呸。什么人都有。”

陈白羽被阿婆吊起来胃口,死的是谁?

儿媳妇还是婆婆?

死的是儿媳妇,直接在家门口上吊,一起被吊着的还有一只被抹了脖子的鸡。

穿着白裙子的女人,一只吊着脖子正在滴血的鸡。然后他们家的狗也被杀了,狗血绕着墙壁撒了一圈,然后死狗直接被扔到灶君去。

婆婆早上起来的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直接吓晕了过去。虽然,这家人不想做法事,想要草草的把人给埋了,免得晦气。

但儿媳妇的娘家人直接告到了派出所,说婆婆谋杀儿媳妇。

这件事在附近村闹得很大。

虽然婆婆和儿媳妇是天敌,平时吵吵闹闹是正常的,只要不闹出人命,很多人都是看笑话听,当戏来看。

但闹出了人命又不一样了。

这件事不比当初丽花杀婆婆的影响小。

也终于有一件大事把丽花杀婆婆事件给压了下去。

这个儿媳妇的娘家强势,说要抓婆婆去坐牢,要她偿命。

但在儿媳妇去世的第三天,婆婆直接疯了,不停的喊‘不要找我。’人家都说这个儿媳妇平时被婆婆欺压狠了,做鬼也不放过。

本来想要小办的丧事,直接大办了。

还不能在家里办,所以就在新坟办了。

“已经做了三天法事了。听说要做足七天呢。”大家都说吊死鬼戾气重,会回来报仇。

做了亏心事的人也心虚,也怕,所以就足够了表面功

夫。

阿爸‘呸’一声,可真够晦气的。

“可怜了家里的孩子。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呢?”阿婆叹口气,“当妈的也不为孩子想想。说死就死。”

死有什么用?

不是便宜了别人么?

阿婆摇摇头,现在的小年轻还是经历太少。

不过,因为这件事,坡嘴村的名声更臭了。

别人从村口经过,都要忍不住的吐个口水,表示自己的不屑。

陈白羽也觉得这女人死得太没有价值了,不过是成全了贱男渣女而已。既然有杀死自己的勇气,为什么没有弄死贱男渣女的力气?既然有杀死自己的决心,为什么就没有为了孩子而努力活下来的坚强?

自己死了,解脱了。

但孩子呢?

没有妈的孩子,以后多艰难?

只要多为孩子想一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为情情爱爱想得太多,为儿女想得太少,所以才会在婚姻失败的时候选择自杀。陈白羽真的很难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自杀呢?

就算是要杀,那也是杀对不起她的人啊。

蠢。

不过,这是别村别人的事,陈白羽并没有太在意。

“头发干了吗?”阿婆摸一把陈白羽的头发,“我给你炒的芝麻都吃了吗?”阿婆对陈白羽的头发很伤心,掉一根都觉得心疼。

没有办法,陈白羽的头发实在是太少了。

“都吃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长头发。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陈白羽都有两个明显的缺点,一是身高不足,二是发量少。

身高问题,暂时是谜。

但发量少,却是因为她小时候头顶长浓疮的缘故。

很多人都说,能产出头发来就应该感谢祖宗了。

好像也是,不应该奢求太多。

阿婆平时除了给她准备炒芝麻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各种小偏方都试过了,但陈白羽的发量就是不多。

不过,幸好没有掉发。

否则,就真的要哭了。

“头发不要留太长。营养不足。”

陈白羽撩了撩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委屈的看向阿婆,不想剪。

“现在天气热,剪头发正好。”阿婆觉得陈白羽的头发太长了,不方面。

阿公看了陈白羽的头发一眼,一锤定音,“剪了。”

陈白羽嘟嘟嘴,“好吧。明天剪。”然后,和阿婆商量,不要剪齐耳短发,剪锁骨碎。

阿婆不懂什么是锁骨碎。

村里人帮孩子剪头发,一般都是齐耳短发,或者是适合的剪短一些。至于碎发什么的?

不懂。

陈白羽想起以后的bobo头,想阿婆也剪不出来。陈白羽脸型偏圆剪Bobo头会很可爱,很萌。

所以要年轻的时候剪。

等她年纪大了,需要成熟的时候就不适宜再剪可爱的bobo头了。

阿婆一边撩起陈白羽的长发,一边用大葵扇轻轻的扇着,“头发太长,不容易干。还容易得头风。”

“一会睡觉的时候,要在额头和太阳穴涂抹万金油,防止头痛,感冒。”

“嗯。”陈白羽靠着阿婆,打个哈欠,好困。

“要看看阿祖吗?”

“要。”

这两年,都是小胖子陪着阿祖一起睡的,平时他也警醒。总能在阿祖要起夜的时

候第一时间醒来,然后把阿祖抱到准备好的木桶处。

既然小胖子陪着阿祖,陈白羽也不好再像小胖子小时候那样挤在一起,毕竟小胖子已经长成了小小男子汉。

陈白羽就搬到了二姐三姐的房间。

头发干了,陈白羽准备睡觉。

睡觉前,先去看看阿祖。

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就怕会吵醒阿祖。

阿祖的睡姿很好,睡得很安详。

回到房间,陈白羽打个哈欠,在床上滚一圈,长长的枕头枕一半,双手抱一半,双脚卷起来。

是的。

这是陈白羽的坏习惯。

睡觉的时候会像条毛毛虫喜欢卷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陈白羽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睡,好像又睡了,迷迷糊糊,迷迷蒙蒙,总有些看不真切。

云里雾里的。

她看见一条条的白帆在飘荡,耳边传来阵阵的唢呐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哭喊声。

陈白羽觉的头很重,很重。

她好像回到了当年,很多人因为辐射,因为癌症而去世的时候。有时候,一天就有好几个人去世。

很多家庭门口都飘着白帆,很多人家里都传出哭喊声。

那些看着她长大,曾经给她温暖的人,一个个的因为病而去世。陈白羽好像回到了那个寸草不生的大唐农场。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个小坟包。

看见一个个家庭破碎。

那种窒息的不能呼吸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太痛苦了。她想起当年站在已经枯掉的大芒果树下的绝望。

陈白羽觉得脖子好像被掐住,窒息,痛苦。

她想要醒过来。

脑海里有各种各样的画面,嘈杂的声音。

好像一个个锤子在敲击着她的脑海,一个个刀在凌迟着她的心。

说不出的难受和痛苦。

陈白羽还好像见到了阿妈。

阿妈最后的时刻。

阿妈刚开始病发的时候,最初是在京都的大医院治疗,后来医生说没有办法了,阿妈也想回家。

所以以埃及人又再回到羊城,可惜,羊城的医生和京都医院的医生一样,都只有摇头。

一家人再回到市医院。

已经忘记了,走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医院了。

从京都到羊城,再到市里,然后失望的只能回到农场,把希望寄托在各种小偏方上。

在绝望之前,阿爸说,要不再去广西的玉林医院试试?

就这样在家里等死,阿妈愿意,但阿爸不甘心。

陈白羽兄妹几个也不甘心。

阿妈辛苦了一辈子,能享福的时候却病了。

一家人又到玉林医院。

那时候,阿妈已经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脖子以下的地方都没有了知觉。但医生又是打针,又是针灸的,陈白羽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希望。

在其他的大医院,医生都只有摇头,说没有任何治疗的必要。但是,在这里,医生却认认真真的开药,治疗,给了陈白羽兄妹希望。

阿妈的身体好像稳定了下来,平时的抽搐也在慢慢的减少,也能陪着陈白羽兄妹说说话了。

十多天后,全家人都看到了希望。

但是希望很短暂。

陈白羽不明白,明明医生早上还说,阿妈的身体有好转的。为什么到了晚上就突然病变了?

突然得她接受不了。

那天晚上......陈白羽的生日。

阿妈还高高兴兴的说希望她能早些嫁出去,不要在家当老姑娘。要找一个喜欢她,爱她,宠她的男人。

还骂了李天朗,觉得他没有担当。

阿妈对李天朗莫名其妙要分手的事情仅仅于怀。要说,一开始有多看好李天朗,后来就有多讨厌。

出门在外,遇到李天朗打招呼,阿妈都会会给他一个‘哼’。

特别是看着陈白羽不愿意结婚,一直一个人后,阿妈对李天朗的意见就更大了。每次遇到的时候,都好像在看仇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如果不是还有礼貌在,阿妈都想要扑上去打一架,问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撩了不结婚,就是耍流氓。

当时,陈白羽笑着和阿妈说,一定会给她找一个超级好超级好的女婿,然后让阿妈早些好起来,帮她带孩子。

反正她是不会带孩子的。

阿妈兴致勃勃的和陈白羽说起育儿经,然后说起大哥的孩子,说起大嫂。这一天,阿妈很健谈,和陈白羽说了很多,几乎每个人都提到。

“三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阿妈拉着医生,希望医生能够给陈白羽介绍一个医生,这样,以后感冒发烧都不用去医院。

医生很无奈,还觉得陈白羽只有二十岁左右,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呢。

这一天,是阿妈病发后,说最多话的一天,也是醉精神的一天。

陈白羽特别特别的高兴,觉得阿妈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这一天,阿妈说想要喝汤了。

陈白羽就到公共厨房给她煮排骨汤。

玉林医院很人性化,住院部每一层都有一个很大的公共厨房。这个厨房供给住院的病人家属做饭。

陈白羽给阿妈煮了排骨汤,阿妈说这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这一天晚上,阿妈还给外婆打了电话,让外婆给陈白羽介绍男朋友,担心陈白羽以后老了会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会没有依靠。

所以阿妈最希望陈白羽能找一个男朋友,然后嫁给爱她宠她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阿妈叫外婆外公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的时候,陈白羽的心突然的跳了跳,总觉得心口有着莫名其妙的窒息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陈白羽从来没有想过,白天很精神的阿妈会突然的病发。

明明一切都很好,但是,到了晚上11点的时候,阿妈突然就全身抽搐,叫着难受。

阿妈拉着陈白羽的手,好像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舌头卷缩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有痛苦的吱吱呜呜。

医生过来抢救。

陈白羽浑浑噩噩的被人推出病房,她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病房的门看着阿妈痛苦的样子,却无能为力。

眼泪刷刷的落。

控制不住。

那时候,她愿意付出所有来换阿妈的身体健康。

但是,从病变起,阿妈就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甚至连痛苦的声音都没有。

那时候,陈白羽才突然想起,原来阿妈能陪她聊天,能给外婆打电话,不是因为身体好转,而是因为回光返照。

陈白羽跪倒在地上,甚至忽略了旁边同样痛苦的阿爸。

好一会,医生走出来问:要不要回家?

那时候已经有了火葬,也被要求火葬。但很多农村的人,不愿意火葬,千方百计的逃避。

农场的人也一样,即使农场

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他们还是要回到农场去。

陈白羽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咬着牙齿,“要回家。”

她的阿妈为什么要从京都的大医院回来?就是因为她怕,怕自己不能回家。

阿妈想要回家,她要带阿妈回家。

旁边已经站不起来的阿爸连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落下。陈白羽担心阿爸会晕倒,然三姐照顾阿爸。

因为医生说,阿妈的身体有好转,所以阿爸让哥哥姐姐都忙去了,大家已经守了阿妈很长一段时间,好几个月了,都积累了不少的工作。

既然阿妈的身体好转,他们也要安排好工作和照顾阿妈之间的平衡。

那时候,医院里就剩下陈白羽和阿爸,还有三姐。

“如果要回家,就尽快安排吧。”医生连节哀都没有说,就让陈白羽赶紧带着阿妈回家。

否则,在医院死去的人,就必须要火葬的。

陈白羽打起精神,找医生推荐能送阿妈回家的小面包车。有一些人,不愿意拉快去世的人,觉得晦气。但也有一些人以此为生,专接医院的生意。

医生手里有好几个联系电话。

陈白羽找到其中的一个,谈好价钱,然后准备带阿妈回家。

一辆载着阿妈的小面包车,还有她的A8。

“小,小五。”阿爸拉着陈白羽的手,“我开车。”阿爸的眼泪滴落在陈白羽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你和小三陪你妈。我......”

“爸。”陈白羽不敢让阿爸开车,怕他会出事。

“小五,我怕。”这是陈白羽第一次听阿爸说怕。

陈白羽看着红了眼眶,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的阿爸,最后点点头,一再叮嘱阿爸开慢一些。

陈白羽知道,阿爸怕眼睁睁的看着阿妈去世而无能为力,所以他选择了逃避。看着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妻一点点的没有了呼吸,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最残忍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种痛恨和不甘,能把人逼死。

阿爸开着陈白羽的车,陈白羽和三姐上了小面包车。

阿妈躺在小面包车里,面色青白,呼吸断断续续,不认真感受根本就感觉不到呼吸。

就连他们准备的吸氧袋都用不上了。

“小五,我怕。”三姐一手拉着阿妈冰冷的手,一手拉着陈白羽,眼泪如珠子,一滴一滴。

滴落在阿妈的脸上。

陈白羽急急地想要擦去阿妈脸上的眼泪,但越擦越多。原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眼泪好像雨下一班的落下阿妈的脸上。

如果是以前,阿妈肯定会说‘哭什么?不管什么事情,哭都是解决吧了。’

阿妈不喜欢他们三姐妹遇事哭泣,觉得哭是最没有用的。

如果疼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哭。

如果对方不疼爱你,即使哭瞎了眼,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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