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和傀儡面面相觑,气氛紧张一触即发。但为着适才围攻江枕流的银翼卫士已经紧随而至,倒迫得江枕流不得不回身抵挡,被迫和胡大家同仇敌忾起来。
两人暂时都顾不上搭理对方,只在心中暗暗较劲儿。
胡大家想:我毕竟是你的主人,你不过一具死物,就算你有灵智又怎么样,事后再收拾你不迟!
江枕流想:你算个什么东西!等处理了这些银翼卫士,你要是不再管我,什么都好说,你若是敢再动手动脚多嘴多舌,本座一刀灭了你,然后放飞自我去。
银翼卫士毕竟人太少,缠斗时间长了,劣势越来越明显,在众人围攻群殴之下,只剩十几人在苦苦支撑,余下皆已在战斗中陨落。
而胡大家这边虽然也死伤许多低阶弟子,傀儡也被打散了几十具,但剩下的几百人群殴十几个,依旧占据着绝对上风。
看来这场大战很快就会结束。
江枕流正掂着刀与银翼卫士游斗,大开大合痛快淋漓,忽然间,身法微微一滞。
他虽然被困在一具九级傀儡中,但境界却超群,感应周边的异常比别人要敏锐许多。
海上不知何时渐渐起了风,带着海水特有的咸腥之气。海天交界之处,团团白云被吹散,深蓝色海面彻底显现出来,一望无垠。
江枕流闪身退出去老远,抬起右臂,察觉风从五指间轻轻滑过,冰凉凉沁人肺腑。
他轻声道:“有人来了。”而且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这句话被淹没在法器巨大的轰鸣声和负伤之人发出的惨叫声中,没有人听得到。
沉香海深处,一线海潮自海天交接之处生成,悄无声息一点点逼近。
陷于混战中的诸人终于察觉异常之时,海水已经骤然涨高至十余丈,化成一堵巨大水墙,携天风海雨奔腾汹涌推近。
风头浪尖之上,隐约有一人衣袂飘然端然伫立。
岸上几个修为高深之人最先感受到风雨冲击之力,不觉停了手中法器,凝目远眺,皆都面现惊惧之色。
随着海潮涌近,来者身形越发清晰,可看到他身着深蓝色广袖云纹锦衣,几欲与海水融为一体,殷红衣带点缀腰间,烈烈飞舞。墨色长发垂散于身后,泛着丝丝流金。
那人遥遥看着这边,隐隐糅杂着暗金色的双眸深邃而诡异。
见过此人的修士并不多,但他这般形貌衣着,却一直流传在仙门诸派之中,是死神一般的存在。
许多低阶修士顿时慌张四窜如丧家之犬:“琴上羽,是海皇琴上羽!”
几个见机快的高阶妖修更是一句话不再多说,包括殷芃在内,展开光遁之术,化为流光直奔天际而去。
那十几个侥幸存活的绝音城银翼卫士却激动得虎目含泪:“果然是尊上!”
江枕流默然盯着踏浪而行的琴上羽,心中却如这海水一般翻滚汹涌,愤恨不平中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恐惧,堪称五味杂陈。
他想老子白白死了这么多年,这天杀的金眼魔崽儿,他怎么还活得这般意气风发,老子这一大把年纪,这这这......
这竟然混得连个人都称不上了。
江枕流和这死魔崽儿有点香火之情,这人其实是他正儿八经的师侄。
他的师门太阴门,是明海中上百个玄门大派中规模较大的门派之一,占据着海上几百座山峰。最高的山峰名叫不破山,山势峻拔入云。峰顶的太阴殿中供奉着太阴门第一代开山祖师君涯老祖的衣冠。
环绕不破山另有上三峰中六峰下九峰等,巍峨连绵云遮雾列。
君涯老祖一生收了三个徒弟,分别为见圣真君、灵昭真君、北渺真君,居住蓬壶、昆壶、方壶上三峰,上一世江枕流身死之时,这三位真君均已达到渡劫后期修为,离大乘不过一步之遥,因此按着玄门惯例避世而去。
这三位真君又收徒六个,为太阴门第三代传人,分别居住在上三峰周围的岱屿、渊停、远峤、界海、楠岳、云岫六岛之上。
其中大师兄靖斐和小六儿江枕流,是门主北渺真君的爱徒。
江枕流的三师兄叶蓝田,四师兄慕行翼,五师姐徐绛年,是灵昭真君门下弟子。
见圣真君本身是一位泽昆男,个性孤僻怪诞,也只肯收泽昆为徒。但是泽昆大多资质平平,够资格做他徒弟的人极难寻觅,因此他只有一个衣钵传人,就是江枕流的二师兄桂如瑾。
至于外九峰,住着后来收入门中的徒子徒孙们,等江枕流最后离开不破山的那一次,外九峰上已经足足有上万人之多。
太阴门门规不是很严格苛刻,相反比较宽容松散,徒弟们可自行寻找合适的功法修炼。等到了年纪情窦开了,也可以找人合籍,只要大体不出格,嫁娶均可自由选择。纵然入尘世找了凡人来结亲,师尊们也不置一词。
几个师兄弟初长大成人之时,大师兄首开先河,给他们寻了一位大嫂回来,是一位出身小门派、修为平平的泽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