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不但材质优良,我还有灵智,且对主人忠心耿耿。我要杀了你给我主人报仇!你若是容不得,就直接拆,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最好让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免得执念难消痛苦不堪。
傀儡语气凶横态度恶劣,琴上羽却完全不在意,只管颔首道:“既然有灵智,那就不拆你,留着为我所用最好。本来这白骨珊瑚,也是我的。”
我凭什么要给你用!不给,就不给!
江枕流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但琴上羽忽然就松了手,江枕流身上的绳索也跟着松开,听他低声道:“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的,简直没见过你这么胆大妄为的傀儡。”
他又冷冷看了江枕流一眼,反身离开,步伐有些蹒跚,背影透着几分苍凉。
这是放过自己了?怎么看都不是海皇的风格。江枕流从榻上坐起来,如在梦里,茫然不解。
片刻后,他听到屏风那边琴上羽道:“过来给我斟茶。”
他既然既往不咎,要求傀儡接着侍奉,江枕流也不敢再作妖,慢吞吞爬下床,活动一下僵硬的身躯,尔后绕过屏风出来。
琴上羽坐在南窗下的椅子上,依旧摩挲着那串珠子。茶壶茶盏就在他身边的高几上放着,他却偏不自己动手,偏要使唤别人。
江枕流给他斟了茶,转身离得琴上羽远远的,寻了个帷幕后阴暗的角落,默默蹲进去,心中疑窦丛生。
琴上羽应该已经知道有魂魄入驻傀儡,而且自己之前用醉红颜险些勒死他,还知晓他命门所在。他可以用搜魂大法拷问魂魄,也可以将傀儡再次认主。
可他竟然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轻易放过了自己,尔后也不追究原因?
还有那羞耻无比让人不堪回想的一幕,透骨钉抵住他命门的时候,他究竟哭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怕死而吓哭了吧。
他知不知道,傀儡中的魂魄就是他曾经的六师叔?
窗外日落西山,转眼昼夜交替。那边按兵不动,这边七上八下。
江枕流探出头,开始偷窥琴上羽。房中有些昏暗,他看到琴上羽脸色漠然,垂着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中,仿佛陷入了沉思。
江枕流慢慢攥紧了拳头,心里还是很想弄死他,但这显然越来越不可能。
琴上羽似乎察觉傀儡在窥视自己,忽然转头往这边看过来。
江枕流躲避不及,两人四目相对,他忙将目光调整得呆滞无比,恪守着一个傀儡的本分。
但实际上,他是对着琴上羽翻了个白眼。
琴上羽墨色瞳仁微微一动,右手轻抬,殿中所有的灯烛瞬间被燃亮。
他慢慢道:“以后酉时二刻记得点灯。”
这是打算长长远远使唤自己了?呸!
纠结了老半天,江枕流索性将各种疑问丢弃一边,开始思索下来怎么办。
看来琴上羽的修为也已经恢复了不少,不管他认没认出来自己,既然杀不了他,此地便不能久留,必须尽快离开才是。
两人在这长蘅殿中,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所谓相安无事,就是琴上羽除了在水池中疗伤的时候很安生,余下时间里,就不停驱使傀儡做点什么,在他来回走动之时,又目光灼灼打量他,且眼光偶尔会不经意地从傀儡的嘴唇上扫过。
他大概又想起了江枕流用透骨钉险些置他于死地的一幕,确实羞耻无比。但人的脸皮或许会随着年纪增长,越老越厚,他既然不提,江枕流也干脆装着忘了此事。
期间江枕流找个机会,绕到长殿西北角的
神龛之前,见到醉红颜已经被归位。但这次整个神龛被额外下了一道防护禁制,是琴上羽亲自动的手,看来这长鞭以后注定和自己再无缘分。
表面的平静并不能代表什么,这平静下埋着一颗威力极大的火属性法器雷震子,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且先被炸死的一定会是江枕流。
他想离开的心思更加迫切无比。
可是琴上羽把他圈在这殿中,自己也并不轻易出门,所以江枕流连出殿门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好耐心蛰伏着,等待时机到来。
这一日,机会却出其不意的到来。
两个银翼卫士在殿外禀报,说是桑川魔域的万覆圣殿来了客人,还是个长老级别的大人物,要见琴上羽。
琴上羽终于收拾收拾出门会客,临去前还指使着傀儡替自己着了外袍,又要他把腰带束上。
“你手瘸了?残废了?自己不能穿?”江枕流拿着腰带狠狠一束,简直像要勒断他的腰。
这些琐碎之事,傀儡始终做得不是很利索,腰带上的那个玉扣半天也没扣上。琴上羽也不急躁,只是垂目看着,神色沉静不置一词。等他将就着糊弄完,才自己把腰带又整理一下,出门而去。
终于把这祖宗打发了出去,江枕流松一口气,断定他出了院门后,立时精神抖擞,开始在殿中大肆翻找。
长蘅殿极大,前殿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后面连着几重,然而通往后殿的门上不但上了锁,还均都下了禁制,他却是进不去。
他只得在日常自己能活动的区域搜了个遍,结果想要的东西一样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