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殿下这个学生,柳太傅还是很满意的:聪慧勤勉,良善雅正。
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他太上皇爷爷的骄奢淫逸和皇帝老爹的死板愚钝。
看着恭敬行礼的太子殿下,柳太傅既欣喜又奇怪,欣喜的当然是他这个学生身为储君,居然能亲自来探望他,还带了这么多的礼物。
奇怪的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探望他?
联想到刚刚送来的赏荷宴的帖子,柳元新脸色沉了沉。
怎么谁都来打他宝贝女儿的注意?!
太子殿下行了礼,规规矩矩地站着,毕恭毕敬地道:“学生今日读书时有一些地方不明白,但太傅今日休沐,故来登门请教。”
柳元新放下心来,不是来拐她宝贝女儿的就好。
“原来如此啊,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召臣入宫,或者明日再问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真是折煞老臣……”
太子更恭敬了:“好好的休沐日,学生不想让太傅如此辛劳。”
太子逮住机会,绞尽脑汁抓着柳太傅问个不停。
柳太傅看太子孜孜不倦、不耻下问,也乐得心花怒放不知疲倦。
柳夫人却是急了,老爷这个呆子,一把老骨头了,讲起课来没完没了,连口水都没功夫喝,还要不要这条老命了?
皇后娘娘刚下了赏荷宴的帖子,所有十三岁以上未定亲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作为太子妃的相选。
这是开国皇帝那一辈传下来的惯例。
这呆老头子拖着小蝶的婚事,万一被太子殿下看中了怎么办?!
上次春猎女儿天黑未归,偶遇了太子,她心里就存了一份疑虑。
如今太子登门前来,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偏偏自家老头子这个蠢货死心眼子,还真以为人家是求知来的!?
年轻的太子殿下心里也急着呢,他都来了这么大半天了,也没见着柳姑娘的半个影子。
柳太傅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怎么就没想过做他的老丈人吗?!
储君的老丈人,难道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太子郁闷地想。
终于他借口去出恭,出来透气。
柳姑娘是闺阁姑娘,肯定是不会出来见他的,不过,能看看她住的地方也好。
而且赏荷宴,她总会来的。他打听过了,柳姑娘尚未婚配。
柳府不大,布置得倒是雅致。
假山错落,鲜花着锦。花架掩映下,一条石子路曲径通幽。
太子殿下走上石子小路,花架密密严严,遮住了暑热,白嫩细碎的花瓣层层叠叠、沁人心脾。
这是木香?
木香不是暮春的花吗?怎么都盛夏了还在怒放?
突然花架后一声轻咳,一个绿衣侍女转了出来。
“太子殿下,我家小娘子有请。”
这这这这这是柳姑娘要和他私会吗!
这这这这这是老天开眼了吗!
年轻的太子殿下强自按捺下砰砰乱跳的心,跟着绿衣侍女转到一处花丛角落。
柳蝶就在那里静静地站着。
豆蔻一般的少女肤白胜雪,像一场盛夏午后最柔情的梦。
“太子殿下。”
柳蝶将一个包裹放在他手中,“多谢太子殿下相救,这个,是时候还给您了。”
太子惦了下重量立刻明白过来,顿时尴尬得想钻进花丛。
他居然把柳姑娘当成太上妃!
还差点把她送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让自己的心腹侍卫给她置宅子买仆人!
天啊!
幸亏他没在柳姑娘面前说太傅的坏话!
“赏荷宴,你会来的吧?”
柳蝶一愣:“小女不会参加赏荷宴。”
“为,为什么?!”
柳蝶没有说话。
此时传来一阵脚步声,内侍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在哪里?!”
柳蝶盈盈一拜,和那绿衣侍女转入了花架后,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
终于在东宫内侍的一再催促下,太子殿下在快夕阳西下的时候,依依不舍地向柳太傅道了别。
太子殿下抱着柳蝶还给他的包袱,喜滋滋地钻进马车。
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不许动。”
然后周身几个大穴一痛,他立刻感到四肢僵硬,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马车里的那个黑衣人一把夺过他怀中的包裹,悄无声息地跃出了马车……
年轻的太子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他这是被劫了???
堂堂储君?在层层侍卫包围的皇家马车上?!
……
柳府里,柳太傅捋着胡子心满意足地叹道:“太子殿下真是个赤诚之人啊!”
柳夫人气得给了他一个白眼:“今晚老爷睡书房!”
柳太傅莫名其妙:“为何?!”
“你说为何?赏荷宴的帖子已经下来了!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怕什么,不是说好了,再过两天北兄就派人来提亲了,这赏荷宴,小蝶去不了的。放心!”
话还没落,阿忠来报:“老爷,夫人,北杨公子来了。”
北杨匆匆赶来,一见面就噗通跪了下去:“师父!西北出事了!”
柳元新忙把他扶起来:“怎么回事?慢慢说。”
北杨一脸焦虑:“西夏入侵,延州失手!北松战死!父亲午时被召进宫,
未时就去了西北!我和母亲刚刚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柳元新的心直往下沉,这可是大事,春猎时,西夏边境就有过动乱的消息,当时派了吴将军去。
结果吴将军无用,还是得靠北家军,北庭佑留在西北之地的心腹北松一出手就镇住了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