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她站在云层上,手从大袖中伸出,仿似有什么神兵利器即将出世。
不费吹灰之力,她便能让这些狂妄自大的人类为他们的蠢和毒付出应有代价。
几条小蛇妖虽不长进,但认识了她便轮不到别人来欺负,何况区区人类?
“你不能那么做!”说时迟那时快,一声仙威赫赫,突然有仙者拦在弥弥面前,一尘不染的袍子,虚伪面善的很。
为何会面善?弥弥一时想不起来。
“让开!”弥弥阴沉着脸,毫不客气。
仙家享人间香火,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拦一拦她的。她理解他们的立场,却不代表她也会像人一样听任他们摆布。
却不曾想这位仙者倒是个好磨缠的性子,也不因为他的仙威受到挑战而愤怒,反笑眯眯地对怒发冲冠的弥弥劝道:
“是为了那几只小妖吗?你合该知道他们早就寿元将尽。一百多年前他们机缘巧合从一西域苦僧那儿得了诸般好处才能修行至今,甚至那小竹叶青从一懵懂走兽脱胎换骨变成如今有灵识的妖。这些是多么的幸运啊,可他们贪心不足,一百多年后在明知自己诸般机缘已尽的情况下不顺应天道法则,反幻想着能如当初一样再攀上一位大能,再白白捡些好处,再继续无忧无虑的逍遥下去……”
说到这儿,仙者轻轻地摇了摇头,既是对几条小蛇妖的不赞同,也是对弥弥的不赞同。
他像是在教导自家的小辈,无奈叹息:
“想必打一开始你便知道他们接近于你、讨好于你的目的其实并不单纯吧?”
“那又如何?”弥弥在仙者说教的时候已经悄然冻结了整个梓城,此时的梓城便如她的极乐之地、她的黄金城一般,时光不流,万物不生。
“那又如何?”仙者感到诧异,他没想到弥弥会丝毫不在意几只小妖对她的欺骗和利用。
“那又如何!”既如此,弥弥就再次明明确确地告诉他,她就是什么都知道却完全不在意、不生气。
不仅她一早就知道小蛇妖们的私心,小蛇妖们来梓城风家后也感觉到她已察觉到他们的私心。
可在弥弥看来,天地生万物,万物皆有私心。这啰嗦仙人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能健康谁愿意生病?能富
裕谁愿意贫穷?能享福谁愿意吃苦?能放纵谁愿意憋着?能站着谁愿意跪着……
捷径呀都想走;长寿呀都想有;财富呀多多益善;欲望呀何来止境……
这些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小蛇妖们走过捷径还想再走一次捷径,寿元将尽却巴巴的舍不得死,这在弥弥看来并无什么过错。
再说他们伤害他人了,或者伤害他妖了?以伤天害理龌鹾阴私之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都没有吧?
那么带着目的的讨好于她,心心念念的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她这个当事者都不在意,那么其他的更无资格置喙。
“劳驾让路。”弥弥勾着唇,似笑非笑的地对仙者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天上的神仙,除非与她做生意的,她大多不愿意招惹。
主要是神仙们看着清高的很,其实最爱抱团,这一抱团很多事情就复杂了,也就容易没完没了了。
仙者从弥弥的眼睛里仿佛已经看出,他若再不让路弥弥便要先与他动手了。
先不说谁打得过谁,好像他压根儿就不想与弥弥动手。
他从弥弥身前让开,却在弥弥与他擦肩而过的瞬息,用仅有他们俩才能够听见的方式传音入密:
“即便是黄金城城主,也不能为所欲为,有些苦头难道还没有吃够吗?”
弥弥心中一悸,那些暗无天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记忆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像无数恶魔的触手,要将她从身到心从里到外地的撕碎再撕碎。
她转头,眼睛里几欲喷火:
“汝该死!”
这仙者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仙者还是不见生气,也无惧,反露出一脸痛色:“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