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叟推了夏侯睿一把,快而准。
夏侯睿刚刚进去,门就在身后“砰”的一声合上了。
这架势有点像地摊上的武侠小说里某个魔教的教主修炼邪功,需要吸食人血,然后他的下属就每隔一段时间从山下抓个村民回来,然后扔进教主练功的密室里,一阵儿不可言说的声音外加各种不可言说的画面,最后被扔进去的村民再也没有出来……
夏侯睿甩甩脑袋,甩开不知跑了几万余里的遐思。
眼前水雾缭绕,能见度极低,能听见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大家伙戏水的声音,“哗啦哗啦”的。
先前还大无畏的夏侯睿突然生出无边恐惧。
他开始往后退,没几步就背抵住门。
他当然知道龟叟让他见的会是谁,但他没见过她的真身,虽大概也可以算作是老相识了,但他还是怕。
但他也知道到了这一步吗,再无回头路可走。
水声停止了,他又听见了好似生铁片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尖锐而突兀,让人受不了,耳膜仿佛要爆炸,脑髓仿佛也要爆浆。
且这声音正朝着他这边而来……
夏侯睿又开始往后退,即便早已退无可退,但意念不甘心。
突然,一个巨大黝黑的脑袋猛地窜到他面前,眼睛滚圆,红得像火焰,像蛇又不像蛇,类龙而无角,上面覆盖着光滑的半月形鳞甲……
夏侯睿听见自己的上下牙齿“嗑嗑嗑嗑”打架的声音,瞳孔张圆,一动也不敢动。
好似生铁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还在,那个大脑袋后面的身体也蜿蜒而至,好家伙,竟有十来丈那么长。
大脑袋慢慢升高,越来越高,直至停在半空中自上而下地俯瞰于他。
若不是身临其境,自己的小命儿随时可能受到威胁,夏侯睿怕是会为岸的真身喝彩。
威严,高傲,孤僻……有一种超越了种族和性别的帅气,如此的不可一世,却丝毫不让人反感,反令人折服。
按计划,岸此时应该在极北之地的雪域,但夏侯睿自出了蚌中沙,心便大了,见天的把自己往死里折腾,龟叟和岸一致认为,与其让自己把自己折腾死,倒不如换岸来,反正都是个死……
岸看见夏侯睿慢慢地昂起脖子闭上双目,仿佛战场上英勇赴死的士兵。
她突然发出一阵儿怪叫,背后水塘里面的水瞬间汹涌腾高,尔后再噼里啪啦地坠落,像天下起一场骤雨。
夏侯睿开始怀疑他曾经的判断,曾经他以为岸是看上了他的美色想要泡他,如今他觉得岸是想要吃他,嗷呜一口囫囵吞进肚子里的那种吃。
只希望对方千万别嚼,让他少点痛苦。
可是,想象中的嗷呜一口迟迟没有到来,一点柔软冰凉却触上了他的唇角。
因为不敢睁眼,触觉和嗅觉便格外敏感。曾经闻到过的岸身上的那种冷香铺天盖地而来,不仅唇上、脖子上、胸口都间接被触碰,很轻,很柔,很冷……
夏侯睿抖抖抖,越抖越凶,不仅身抖,心也抖。
不是嗷呜一口吞进肚子里的那种吃?
他慢慢地,忐忑不开地睁眼,从眯着一条缝到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岸已经变成人形,披着一件半透明的黑色薄纱,伏在他身上。
“别怕!”
岸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脸稍稍离开些许,扬着面看他。
一双含烟水眸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勾人,滴泪痣也让他喉咙发痒,想咬。
他还是怕,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怕什么?”色胆包天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岸额头抵着他的下巴笑,低低的,有点哑,有点腻。笑得他心里乱哄哄,双腿发软,有点扛不住。
后面的记忆就更加纷繁复杂了,只记得岸浑身都很凉,像一块细腻柔滑的冷玉,怎么捂都捂不热。倒是他像是在不经意间吃下了什么热热的东西,从喉咙一路燃烧到胃,然后烧到四肢百骸,最后整个人仿佛都被冶炼了一遍。
整整三天,那道被龟叟合上的门才从外面被打开。
这还是在考虑到夏侯睿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的情况下,若是换了其他,该是五六日以后的事了。
同时,小太监大脑袋也被叫了来,龟叟是让他来替他的主子收尸的。
可是,按照惯例本该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夏侯睿不仅没死,还有精力浮在水中央搂着岸的腰肢‘柔情蜜语’。
至少在龟叟和大脑袋看来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