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椟青灰色砖瓦砌成的墙,因年久失修已长满青苔。牢房狱卒将我们拦在外。我使了个眼神,小玉立即心领神会,拿出我早先备好的银两打点了看守牢房的狱卒。那小吏见有好处,即刻换了副笑脸,将我们迎进去。
“两位姑娘要见哪位囚犯?小的给你们带路。”眼前这个狱卒一脸堆笑。瞧着年纪不大,为人却很老练,满脸殷勤献媚。
小玉说:“我们要见新收押的女囚--沈清!”
“得嘞,小的这就给您二位带路。”
牢房地形复杂,内里黑暗无光,仅靠烛火得以照明。
跟着狱卒七弯八拐走到沈清所在的牢房前。她身上戴着桎梏,倚坐在墙边,浓密乌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黑暗里那个人影艰难缓慢地转过头来。
小玉将手伸进牢笼缝隙,“姑娘,你受苦了。”
沈清拖着身上的枷锁艰难地挪步过来,握住小玉的手,“你怎么来了,这事与你无干系,你快离开这里。”隔了半晌,她才留意到站在一侧的我,马上恢复平静,淡淡说:“你也来了?我们好像见过两面,一次是你们来歌舞坊听曲闹事,另一次是公堂过审,那时你也在场。”
“沈姑娘好记性,难得你还能记得我。”
她说:“你并非是站在人群中能让人轻易忽视的人。官府怕我翻案,所以安排你来找我确认口供?”
“是我自己想来。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人是我杀的。我已认罪画押。待得刑部上报,获罪文书就能批下来了。”她的声音透出冰冷。
“万事皆有转圜的余地。你又何苦一心求死?”我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那二人皆我杀之,柳絮曾陷害于我,我早想将其诛之而后快。”
小玉在一旁苦苦哀求道:“姑娘,你素来连虫蚁都舍不得踩死,你怎么可能杀人呢?我知道你定有天大的委屈难过,是不是官府对你用刑了?”
“小玉你住嘴!”她突然大喝一声。以往她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漠样子,此刻我却看到了她眼中隐隐升起的怒火,“这些罪行都是我一人独自犯下,和我的侍女无关,还请姑娘将她带离此处。”
我说:“既然沈姑娘如此说了,那我照办便是。今日多有叨扰,在下告辞!”
拉着哭成泪人的小玉出了牢房,见她仍是泣涕个不停。哭了半晌,她见我候在一旁,估摸也是感到不大自在,赶忙收住了眼泪,哭声戛然而止。
我笑着走过去,“丫头,哭够了吗?”
小玉木讷着向我点头。
我从荷包里取出丝帕,递到她面前,“哭够了就擦擦脸上挂着的泪珠吧。”
她接过丝帕,小声说,“谢谢何小姐。让您见笑了。”
我说:“没事。俗话不是说女子皆为水做的吗。哭一哭也不碍事。可是哭泣只能作为情感宣泄,并不能解决问题。一切未成定局,翻案仍然有望,我们先想想法子,尽人事,听天命,若到最后仍救不出沈姑娘,我再陪你哭到天明可好?”
“何小姐安慰人的方式真有趣。但是,真的还有希望吗?”小玉望向我。
我看她眼中又噙满了泪花,心下不落忍,转过头不再看她,“只要还剩一线生机,就当竭尽全力。”
······
不知何时起,屋外下起了雨,凉风飒飒,我不禁生起了一阵寒意。起身正打算关窗,就看见鸢尾浑身湿漉向我跑过来。
“怎么淋成这样回来?雨天外出何故不带伞?”我问她。
“出门时分并未落雨,哪料回程
途中起了暴雨。我淋些雨不碍事,小姐切勿挂心。您交待的事情我已打听一二。据歌舞坊的小工说,曾看见崔大娘生前与一妇人碰面,且那妇人将此物遗失在草丛里,碰巧被那小工拾到。故而我从那小工手里高价将此物买回来了。”鸢尾说着便将一块玉佩递到我手里。
“这玉佩我好像见过。”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