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纤细优雅,凝白如玉。
十指上还有掌心却有一层薄薄的茧。
手的主人一身红色的锦缎制成了礼服,似烈火般灼灼。
推开了长乐宫的宫门,她宛然坐在铜镜前,手中拿着螺子黛细细地画眉,镜中的人渐渐地与墙上那张画像难以分辨。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尤为妖娆。
“世人都说我像你——”
她对镜子勾起唇角:“眉毛像,眼睛也像——”
指甲上染着茜色的丹蔻,轻轻捻起一支凤钗,斜插入鬓:“这下,就一模一样了——”
“哈哈哈——一模一样了——”
宛若玉瑶台下的牡丹齐齐盛开,笑意慢慢慢慢地在她脸上荡漾开去,忽然像一张揉碎的纸,被人撕裂,五官扭曲到一起,变得狰狞可怖。
“我这一生所有的痛苦,都是拜你所赐——”
她拔下那支拆,狠狠地划像铜镜。
“都是拜你所赐!”
狰狞的怒意将她点燃,却有一股寒意从足下窦然冲向头顶。
“辞玉——辞玉——”
蓦然落入一个香软的怀抱。
“你放开我——是你——是你——是你毁了我这一生——”
抱着她的人被她狠狠推开,辞玉忽然一手控住对方的脖颈,手下用力:“你——去死吧!”
“咳咳——”
“咳咳——”
辞玉手上的力道未减,被紧紧扼住喉咙的人面色忽红忽白。
“辞玉——咳咳咳——我是阿娆——”
眼里晶莹的泪珠,倏忽落下。
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在辞玉的虎口处。
辞玉!
我是阿娆。
辞玉的手蓦然松开,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那支钗被她重新放回妆镜盒中,冷冷一笑,妆容精致,就如同一切从未发生过。
“辞玉,你暂时先离开长乐宫吧。”
“怎么?你怕我毁了这里的一切?”
“我只是怕你伤了自己。”
“你放心”笑意诡谲而森冷,“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我不会伤了我自己。”
“辞玉——”娆姬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想阻止我?”
“不是——我只是想——”
辞玉反握住娆姬的手,轻轻用力:“不,你什么都不想,阻止我走这条路的人,只有一个结果,你知道的。”
娆姬怔怔的看着辞玉。
两张脸在镜中,一前一后,一艳一柔:“阿娆,我好看吗?”
“好看。”
“我长得像她吗?”
娆姬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张脸,也不敢去看墙上那张画像。
辞玉的问题,根本不用思考。
像吗?
何止是像?
就是这样的相像——
所有的祸端就是因此而起——
“阿娆呀,你要帮我。”
像一声叹息,娆姬轻轻闭上眼,挂在睫上的泪珠一颤,她听见自己对辞玉道:“好。”
浑身冰冷地掩上了长乐宫的宫门。
今天的日头,可真冷。
“夫人?夫人?”等候在宫门外的婢女迎上来,见她失神,不由唤道。
“嗯?”如雾的眉微微一皱,娆姬方回过神来。
“方才膳房已经派人来禀过了,膳房那边一切妥当。”
“妥当便好。”
“方才平王殿下还特意送来了一坛酒,说是一会宴饮上要给公主贺寿。”
“便照他的意思吧。平王殿下呢?”
“殿下还亲自将酒送到了膳房。”
娆姬抬起头,看见两人站在阶下赏花,勉强笑道:“郡主,安远侯。”
李明卿微微一笑:“夫人身体可好些了?”
“风寒已经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