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的上海如是乱世,因此诸多枭雄称霸一方,可在上海滩以外的某个地方上有个无恶不作的鸟雄,镇里所有的人都称呼他为吴独眼,在地方上,他有钱有势,和局子里的警察互相关照。
吴独眼一个跋扈残暴的大地主,专吸农民的血汗钱,胡乱征收平民的税,肆意打死人没人管,当地的官贼差不多就是一窝强盗。
他有个甚为宠爱的儿子,便是吴少爷那个老色鬼。
吴少爷岁数也大,偏他老爹身强力壮,活力十足地把持家业,他便屈才的继续做纨绔老少爷享福。
外头人传,吴独眼坏事做尽,因此再生不出半个儿子或女儿,他也无可奈何的独宝贝膝下仅有的一子。
我听阿麼说吴少爷喜欢强抢女子,只要有点姿色的,他都要抢。
阿麼有些担心我,我一度开始惶恐,想要收拾包袱逃离,却舍不得生平待我如此好的人,而且我好不容易要在此处落地扎根了,犹犹豫豫之间,发觉吴少爷没再来骚扰我,就安心了一些。
隐隐担忧的事,不久的将来发生了,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天,下了绵绵细雨,墙边的青苔又阴湿了几许,我的脸如同暗深的青苔一般,透着青。
吴少爷带着几个蛮横的壮汉,强硬将我塞进了红色轿子里,就差五花大绑的了。
阿麼哭天喊地求吴少爷放过我,吴少爷嚣张地踹了她一脚,吩咐人将我给弄走了,我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挂着眼泪和鼻涕不知所措。
吴少爷在一旁如故猥琐的揩油调戏,他说明儿就给我办一场热闹的婚事。
我哭得太厉害,他不耐烦地扇了我一个嘴巴子,还使劲拧我的胳膊,轿子里狭窄没处躲,我就抱着手臂低低啜泣,也无可奈何地听吴少爷训.诫我要如何做一个标准的小妾。他要我以后给他端洗脚水,帮他暖床,帮他洗澡,总之同丫鬟没什么两样。
哭没有用,还要招打,我渐渐冷静下来止住了哭泣,接着虚与委蛇的奉承他,他这才对我好声好气了些。
只要我服侍得好,他就要赏我贵重的首饰和时髦的洋裙子,还有花不完的钱财。
我明白他这是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糖,以前在桐乡服侍夫人的时候,便是夫人拿捏人惯用的手段。
我从心底深处抗拒着这一切,我渴望的是能有一份纯净明亮如拂晓般的爱情,即使站在爱情桥头的男人贫穷落魄我亦不在乎。
这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孩儿,当初渴望的东西,亲情已无望,她要向后半生远看。可是后来,时间证明,她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而她才是那个站在桥头末端既穷又落魄的女人。
初次到吴府时,一个面容不善的鹰钩鼻老男人,往我脸上淬了一口,口水流淌过脸颊的感觉,这辈子大抵忘不了,那啪口水湿湿热热,并很臭。
淬我口水的凶恶男人,右眼戴了一个黑色眼罩,是个独眼龙,不用猜便知他是吴独眼。
他不耐烦吴少爷又抢了一个女子,便把火气撒到了我身上来,他没骂吴少爷多少句,反倒转头指着我破口大骂。
小婊.子,是我初次从吴独眼口中得知的词语,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它不是一个好词语,否则也不会在吴独眼骂人的时候给飙了出来。
他还诋毁我是一个荡.妇,荡.妇这词不雅极了,浅俗易懂,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还能反驳什么?只能垂着头,止不住发抖地站着,极怕吴独眼从腰上拔出那把令人胆寒的枪一下子将我给嘣了。
看到府里的红灯笼和贴在窗户上的喜字,我便知之吴少爷没来骚扰我的那几日,是在布置喜房。
明日来得极快,我被强
行穿上新娘装的黄昏里,轿夫们规规矩矩把我从外面抬进了吴府。我的身上藏了一把生锈的铁剪刀,是我昨晚从一个同病相怜的小妾那里借来的,当时有人监视我,但是在府里逛逛,吴少爷没有干预。
我路过一个房间时,无意看见有个憔悴恍惚的女人在剪红纸,她笑称自己是剪花娘子,意识有些不清的样子,许是被吴少爷折磨成这样的。
我问剪花娘子借剪刀,告诉她明天就还,她犹豫了半会儿,便给我了。我凑到她耳边说,别告诉别人我在你这借了一把剪刀。
当时,剪花娘子隐约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仔细一看,那种笑容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她阴笑着点头,在嘴巴上做拉上拉链的动作,速度慢得诡异,着实像一个被鬼附身的女人,我后背一凉,将剪刀藏在袖子里,匆匆忙忙回房了。
轿夫的吆喝将我拉回神,下轿后,红脸媒婆一路扶我进吴府,我不想跨吴家的火盆,想绕道而行,媒婆使劲儿将我拉扯了回来。我不动脚,她弯腰去抱着我的一只脚,强行帮我跨了过去。
等拜堂之后,要给吴独眼和少夫人敬茶,周围的男子一个劲儿的羡慕吴少爷娶了新媳妇,吴少爷红光满面,他笑得来缩起窄窄的肩膀,活像一个赖皮猴子,动作表情猥琐之至。
拜完堂后,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在山峰那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大半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漆黑的夜仿佛要吞噬我。我被人押进了新房里,坐在喜被上等着一个未知的命运。
屋外渐渐下起了狂风暴雨,雨滴急速地打在屋檐上,那声音像极蹦了满地的大黄豆,雷电哄鸣,蓝光闪烁,沉闷的滚雷一浪接着一浪,这让我的不安逐渐加深。
大概半个时辰后,门被人撞开了,外头的丫鬟规矩关上门,吴少爷脚步虚浮向我走来,就是那么一刻,我决定先发制人,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迎上去,举起生锈却依然尖锐的剪刀狠狠插.进了吴少爷的胸膛里。
既稳又深地扎入他的黑心脏。
吴少爷鼓鼓睁着凹陷的双目,他充满血丝的眼白里有强烈收缩的黑珠子,他嘴里发出啊...啊...如老妪般的哑声,吴少爷的第一声痛叫,已经被雷电声掩盖,屋外守夜的下人没有听见异样。
若听见了,她们也该以为是在做.淫.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