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眼也没有往旁边看，但优秀的感知能力使路明非能够详细地感受到楚子航的一举一动，更何况能灼灼的眼神连普通人都能有所察觉，更是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早知道不接这个任务了，路明非有些懊恼的想到。他这几年一直对楚子航避而不见，甚至隐瞒了自己就是零号军团团长的事实，就是希望两人能够减少接触，之后要是自己……对师兄的影响也能少一些。

要不是直觉一直驱赶着自己来这里看一看，他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局面里。

还是高估自己了啊，路明非有些自嘲的想。还以为自己至少能够风轻云淡地和师兄叙叙旧呢，结果居然连句“好久不见”都说的磕磕绊绊的，这是成长的还不够啊。

可是这又怎么能用成长的够不够来解释呢，在最重要最珍视的人面前，无论谁都会笨拙的像个孩子吧。

路明非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却是一片平静，这倒不是他专门练习了怎么显得高深莫测。只是疼痛无时无刻不侵蚀着他的精神，消耗他的生气，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哭或者笑，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怎么哭，怎么笑。

他看上去很不好，楚子航想。虽然这个想法大概会引人发笑，任谁都会觉得，堂堂一位军团长当然比一个空有天赋的军校生好得多，但楚子航就是固执的觉得路明非过得不好。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好，但他就是心疼，心疼路明非从弱小变得强大的过程中，可能忍受过的任何痛苦，那是成熟的必经之路，但他就是无法不心疼。

心疼他这几年来的出生入死。

心疼这段路，他踽踽独行。

很寂寞吧。他明明最怕寂寞了。

到底是什么苦衷，让那个哪怕放弃一切也要抓住一点温暖的路明非，亲手斩断了和所有朋友之间的联系，楚子航不敢想，也不敢问。

他能做的，只是牢牢地盯住视线里的这个身影，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他不要再次消失在眼前。

两个人虽各有各的心事，但身为军人，任务当然摆在第一位。三个人走走停停，从遗迹边缘向里前进了数十里，却根本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和普通的遗迹没什么区别，仿佛也没什么危险，但既然如此，那些失踪的人又去了哪里?

天色渐晚，夜间勘察太过危险，再说奔波了一天也需要休息，三人在大地收走最后一丝残阳之前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今晚就在这凑合一夜吧。”芬格尔率先走进山洞，“里面没什么野兽生活的痕迹，应该还算安全。”

路明非和楚子航自然也没有异议，在山洞外撒上驱赶野兽的粉末，他们就用山洞里的枯枝生起了火堆。

“没想到这的天气还挺邪门的，白天艳阳高照的，晚上居然这么冷。”芬格尔靠近火堆搓了搓手。

“是挺奇怪的，这植被茂盛，也不是内陆，按理来说不该温差这么大才是。”路明非说，“不过这失踪了这么些人，本来也挺邪门的。”

光这么讨论也没有什么结果，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准备休息，养精蓄锐好应付什么突发情况。野外露营自然得有人守夜，更何况是这么危机重重的地方。

路明非心里对单独面对楚子航还是有些无措，就率先说：“师兄先开始吧，然后芬狗，最后我来守，行吗？”芬格尔自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这俩人的事儿他也没什么办法。

楚子航心里明白路明非这么安排的原因，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却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而是默认下来。这反倒让路明非有些说不出的心虚，他偏头避开了那仿佛看清一切的黄金瞳，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