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个态度倒是出乎刘鹏的预料，依着周志勇的介绍，他还以为这小子定是个死不低头的犟种，多少有些烦恼着该怎样把握分寸地收服他，既然有着监区长的嘱咐，这小子又这么识趣，他也不再过分压迫，看了身侧的跟班儿狗子一眼，那小子立即极有眼色地介绍：“喂，你小子认认清楚，这位，就是咱们的老大，鹏哥，以后，要听鹏哥的话，知道不！”

沐辛微微欠身：“鹏哥。”

看对方这长相，以后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刘鹏深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故而貌似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管教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沐辛摇摇头，客气地道：“不用，谢谢鹏哥，我就是多喝了点儿水，着凉了，过会儿就好。”

刘鹏一回身，指使跟在他身后的丁大炮：“去，找管教要杯热水，快点儿。”

丁大炮应了一声扭头就跑，刘鹏忙叫住他：“杯子，拿着杯子。”

趁着监门还未关闭，丁大炮拿了杯子跑出去，不大会儿，捧着半杯热水回来，递给沐辛：“给，喝吧。”

沐辛双手接过，他冰冷的掌心被不锈钢杯壁温暖，连带着他僵冷的身体也感受到了一丝活人的温度。

晚上七点，一阵金属声响，监室的铁栅门自动打开，刘鹏带头走了出去，狗子见沐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冲他招手：“走吧，去洗澡。”

丁大炮将几人的洗漱用品放进一个塑料盆里，递给他：“新来的，拿着，以后这屋里打扫卫生什么的，都是你的事儿，知道不？”

沐辛站起来接过盆，边跟着他们往外走，边道：“知道，炮哥放心，我明白规矩。”

对方的知情识趣令丁大炮很满意，他拍了拍沐辛的肩膀：“嗯，好孩子，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实做事，有咱们弟兄罩着就没人敢欺负你。”

走廊里已走出不少人，都拿着毛巾、香皂等物品，排着队，在管教的监视下，秩序井然地往各自的方向前进。沐辛发现有一半的监室门并未打开，于是向走在他前面的丁大炮发问，丁大炮好心情地指点他：“浴室里一次洗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每天都是轮着洗，半小时之内得洗完回监室，哪个监室的人拖拉，到点儿回不去就扣哪个监室的分。”

“扣分？扣什么分？”

丁大炮很满意对方的不耻下问，能够教导别人让他得到在某方面优于对方的满足感，所以他边走，边很详细地跟沐辛解释：“在这儿是不允许花钱的，知不知道？你就是有多少钱，这里也没地方花，咱们这儿花什么呢？花的就是工分。”

“工分？做工挣的工分？”

“聪明！”丁大炮笑道：“咱们每天上工，挣的就是工分，表现得好，奖的是工分，表现不好，扣的也是工分。”

沐辛极知趣地继续捧场：“工分能干什么用？”

因为大楼四个角落里的大房间是浴室，而他们的301室作为距离最近的监室，走了不多几步便已进了门，进门后，犯人们不再成为两列，分散开来，按分派的各自监室的区域放置自己脱下的衣物，丁大炮边脱衣服边跟他讲：“在这儿工分就是钱，除了那些统一分配的东西，你想吃什么用什么都得花工分买。”他示意沐辛看刘鹏：“比如抽的烟，喝的酒，吃的肉，都得拿工分买。”

刘鹏等几人与大多数囚犯明显不同的肥嫩程度，让沐辛若有所思，他想了想，终于又问：“工分好挣吗？”

丁大炮已麻溜儿地脱光了衣服，从他手中的盆子里拿走浴巾浴液，分递给刘鹏和狗子。看了眼依旧没脱衣服的沐辛，笑道：“快脱吧，磨蹭什么，你刚来，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咱们

做就是了。时间长着呢，早晚你都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