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自己?”沐辛很是诧异。
“是啊,”黑暗中,闫峰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我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四十五六,最小的也快三十了。”
这跟自己有关系吗?沐辛疑惑着,却并未出声打断他。
“我呢,年轻的时候净顾着自个儿风流快活了,没管过他们,等老了,进监狱了,折腾不动了,这才想起自个儿还有三个儿子!”
平淡的语气却掩不住其中深深的懊悔,顿了顿,闫峰才再次开口说道:“他们小时候没人管,长大了就长歪了,挣钱的本事没有,花钱的能耐一个比一个大!”
沐辛耐心地听着,并不插话。
闫峰接着说道:“我虽然被抄了家,但在国外还是有点儿资产,本来是够他们花的,可架不住这哥儿仨一个比一个能霍霍,再加上物价上涨,近两年养着他们已经是感觉吃紧了。”
到底不忍心放他自个儿唱独角戏,沐辛主动接了一句:“然后呢?这跟你刚跟我说的那些有关系吗?”
不亏自己唱作俱佳地哭诉了这半天委屈,对方果然上钩,闫峰心里欢喜,语调也不由得高了一丝:“有,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啦!”
“什么关系?”
闫峰一激动,翻过来支起身体,两眼灼灼放光:“钱啊!当然是能赚钱啦!”
不明白对方这思维回路,沐辛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黑暗中,闫峰虽然看不到沐辛的反应,却不妨碍他用言语宣泄他澎湃的激情:“指望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赚钱是不可能的,我呢,又给关在这儿,想赚钱,什么买卖你不得盯着瞅着啊,我人出不去,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上!”
沐辛被他说得越发迷糊,不由得问道:“所以呢?”
“你怎么不明白!你现在就是一座金矿啊,小子!”
沐辛被他雷得哑口无言。
闫峰兴奋不已:“你想啊,小子,还有什么买卖比拍电影来钱快?”
自知这话说得不严密,忙又补充:“我是说合法的买卖!除了中彩票,你说还有什么买卖比拍电影来钱快?”
沐辛凉凉地泼他冷水:“赔钱也快。”
闫峰大方地一挥手,“我知道,咱就说那赚了钱的!”
他掰着手指头数:“周期短,投资少,来钱快,是不是?”
“你跟最赚钱的那些行业,比如房地产啊,矿业啊,银行业来比较,除了国家政策上的诸多限制以外,它是不是周期最短,投资最少,来钱最快,是不是?”
沐辛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知道对方不吭声便是认同了自己的观点,闫峰满意地继续发表自己的演讲:“你看,以你这条件,要是继续拍电影,是不是拍一部火一部,能大把大把地赚钱?”
沐辛却半点不受他的蛊惑,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脚腕上沉重的镣铐无时不刻不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他意兴阑珊地闭了眼:“太晚了,快睡你的觉吧,睡着了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睡什么觉啊,反正你关在这儿也没事儿干,白天还没睡够啊你?”
沐辛凉凉地道:“我倒是睡够了,你这一天又是出院又是转院的,你不累啊?”
闫峰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累,是真有点儿累,可话还是得跟你说清楚,咱哥儿俩碰一块儿不容易,谁知道明天怎么样。”
能怎么样?自己会被送回监区吗?想到不确定的明天,沐辛心情愈发沉重,睡意全无。
黑暗中,闫峰的声音不徐不疾:“不瞒你说,小兄弟,我这越寻思越觉得咱俩有缘。”
“你看,咱们关在同一所监狱里不说,还一块儿养病,不但我犯病时和你在一起,这手术回来养病又碰到一块儿,这有多不容易,你说,这就是缘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