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碰撞的声清脆响亮,遥远的吧台边两个女人唇抵着高脚杯,迷蒙的眼烘着微醺的氛围。林子非加入她们,压低声做贼似的往楼上看。
阎野愣了一下,手指压在掌心蜷起来,目光触上邱鸣重新看过来视线时立马就移开了,手抵在鼻尖抿着唇憋笑:“好吧。”
好吧什么好吧?
邱鸣目光一滞,顿时有点恼他。一路盯着阎野去收拾行李箱。
“你先洗还是我先?”屋里只有一间浴室,阎野习惯性问了他一句。
“随便,你先吧。”邱鸣捂着脸盘腿坐在床上,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好像一直被自己忽略了,他需要避开阎野想一想。
阎野拿着衣服进去了,没过一会里面就传来哗啦啦水声。赶了一天路,又已经这个点,两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疲倦。跟睡了一路的阎野相比,邱鸣是真的玩了一路,一歇下来就困得不行。他打着哈欠瞥了眼浴室门,突然想起阎野还得吃药,磨磨蹭蹭到行李箱里翻了翻。
他翻着手机按照林高山发的把药给码好放桌上,听到浴室里那人敲门:“邱鸣,裤子。”
没头没脑四个字,偏偏邱鸣还听懂了。他翻了个白眼,从阎野行李箱里捞了条睡裤。才刚走到门边,里面那位就跟长了千里耳似的,探出条还在滴水的胳膊。
迎面冲过来的潮气臊的邱鸣有点烦,一边把裤子塞他手里一边瞥外面被封上的摄像头,心想你干脆就这么光着出来算了。
里面那位吸了下鼻子,鼻音很重:“谢了。”
邱鸣:“……”
浴室门是磨砂推拉款,锁不稳那种。邱鸣四大皆空地盯着门一会,忽然想起被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事。自个儿费尽心思卯足了劲去撩拨里面那人,他倒是躲都不躲全盘接收,跟个无底洞似的八风不动,要是装的还好说,就怕他压根儿没当回事。
邱鸣发愣的时间太长,阎野一拉开门就跟他打了个照面,刚被热水烘过的身体毛毛的给吓得起了冷汗。
“干嘛呢?”阎野伸手戳他脑袋:“等急了?”
邱鸣下意识往后躲,避开了。阎野一愣。
邱鸣心不在焉地怼他:“嗯,你洗了一个世纪。”
“……有这么夸张?”
“有。”邱鸣心情复杂地回去找自己的衣服,魂似的飘过去又飘进浴室,哗啦一声拉上了门。
阎野抓着毛巾擦了擦头发,慢慢挪回床上,忍不住反思是不是真洗了那么久。他划开手机看时间,分明比在公司的时候快了一半时间,再说邱鸣平日里拖拖拉拉,从来也不是急着洗澡的性子。
邱鸣出来时候屋里灯光和温度都调到比较温和的度,阎野头顶着毛巾在床上看手机,显然没注意到被码在桌上的药片。
邱鸣心里纠结着事,从桌边飘过去第二次才注意到药片没被动过,瞪了眼床上气定神闲的人,舌尖顶了顶腮帮。
“喂。”邱鸣喊了一声,脑袋一歪,眸光瞥向桌上的药。
“……”阎野手指一顿,没理他。
邱鸣难得对这个病号提高了音量:“吃药啊。”
没人应,阎野甚至横开腿换了个姿势倚在床头,眼睫毛懒洋洋垂着。
邱鸣心里顿时窜起火,两步迈到他床边一巴掌拍在枕头上,压低声咬着牙问:“您生个病顺便耳朵也聋了是吗?”
这会阎野倒是有反应了,撩起眼皮瞥他一眼,同样小声道:“嗯,聋了。”
邱鸣低声像骂了句脏话,还想说什么,被阎野抬手拦了一下。阎野别开脸捂着唇咳嗽,听着声音感觉他胸腔都在震动,让人感同身受地跟着撕心裂肺起来。
邱鸣一口气憋回去,走回桌边把药收了过来,亲自递到阎野跟前,压着火气道:“先吃药。”
可能咳嗽的缘故,阎野鼻尖泛红。他顺手关了手机页面,微微仰头看邱鸣,淡淡瞥了邱鸣手中的药一眼。
挺细致的,绿的白的都拿了。
邱鸣脸上写着“不吃拉倒老子不伺候了”,就等着阎野再气他一次扔下药转身回自己床上。但阎野这一回没吭声轻轻从他手里拿了药,手指从他掌心滑过痒痒的。
“水。”阎野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