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好几日,倒是难得降雨。
一大早醒来,窗外就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昨夜后半夜就听到雷声隆隆,苏卿漫还起身关了窗户,想来也就下一小会儿,没想到此时还是阴雨绵绵。打开窗户,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倒是爽朗。空气中还夹杂着几句人声沿走廊飘进耳朵。他住的房间和外间的会客厅只隔一道走廊,再加苏卿漫五感灵敏,倒也听出来人是谁。
起身一番整理洗漱,苏卿漫来到了会客厅,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如今昭音寺方丈普音大师坐下大弟子清远,连同两位昭音寺弟子,其中一位上次也是见过的。
“清远师兄,别来无恙啊”苏卿漫开口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短短几日,苏施主,你我又见面了。”清远开口道。
一身素色衣袍穿在清远身上衬的他干净整洁,举止干练不失亲和力,是那种见了就忍不住想与他亲近的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清雅脱俗,教人过目难忘。
“是啊,上次离别匆匆,没和师兄聊得尽兴。”苏卿漫是打心眼儿里很欣赏清远其人的,不单单是因为他佛法高深,还有就是其人是当今难得的清明之人,没有像老一辈那样迂腐,门派之别深重,只要心存正义善念,无论出身高低,修为深浅,他都会真心相交,有忙也必会相帮,因此,清远在各门派的口碑都很好,大家都在揣测,如若普音大师身归混沌之后,这清远很可能就是未来昭音寺的主持了。
大家你来我往寒暄几句后,苏卿漫又道:“清远师兄这次来想必也是和噬灵珠有关吧?”
清远顿了顿又了然于心的道:“看来苏师弟进展很快,已经查到了噬灵珠,的确,师父派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那清远师兄可以据实相告到底是什么缘由吗这噬灵珠怎会出现在李参将军的墓地里?”
“此事说来也是本门派的一小小外丑,虽不足为外人道,但牵涉诸多人命关系,我也不遮着了”清远说罢,松月道人招手将在场的几位引入座位,并安排侍从依次上茶。
清远接茶后道声多谢继续说道:“五年前,噬灵珠在众家商议后一致决定交与我寺镇压净化,当时的掌门师叔普法接过后一直也是不敢懈怠,日日以本门心法压制,净化。可是普法师叔本已年迈,身体一直欠安,且刚经过一场人魔混战耗损了太多法力精力,日渐居然有镇压不住的形势,尤其是在师叔在世时的最后两年。开始是每日只需念经两刻,然后是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在师叔弥留之际的那段时日却是需要师父与他共同压制。”
说道这里清远喝了口茶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师叔圆寂后,举寺悲痛,对于噬灵珠,大家也都知道他尽力了,早在大战前夕,掌门师叔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只是他心存正义才强撑着身体过了这么些年。”
“普法大师果然是一代宗师啊,佩服佩服”松月道长不无尊敬的感叹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本就应该以解救苍生为己任,掌门师叔他老人家只是应了自己的心而已。”清远继续说道:“掌门师叔圆寂后,师父接任了主持之位,承担了昭音寺的担子,自然,为噬灵珠净化之事也落在了他的肩上。可之前这珠子一直由掌门师叔镇压,虽后来师父参与过共同镇压,但终究是日渐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这珠子居然渐渐有反噬的苗头。”
听到这里,众人心惊,这噬灵珠到底有多大的瘴气,居然连堂堂的昭音寺都无法压制,想来,除了普音大师佛法低于普法大师外,还有就是这噬灵珠必有古怪。,当然,各家掌门的修为众人是不能妄议的,即使现任不如前任,能坐上掌门之位的必定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都是可以镇压一方的能者。但是清远其他的不说,聪慧如苏卿漫一样的人,心里肯定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了。
“掌门师叔在世时曾提到他有一挚友名叫李参,李参在多年前曾和师叔提过他有件家传至宝可克阴晦魔瘴之气,应该是他先祖代代相传之物,是枚玉珏,虽是宝物但李家在他以上好几辈都从了军,所以并没有抵多大用,传到他这里就当成了辟邪吉祥的物件。掌门师叔在一次缅怀故人祭拜李参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了李参墓中充沛的灵力,想是那李参没有什么后人,玉珏随他入墓作为陪葬品了吧,再观墓地的选址的确是有克阴纳祥之效,想是择址的内戚也是懂风水的人。因此掌门师叔在临终前向师父提到,如有一天无法压制这珠子,就悄悄将其置于李参墓中,再以本门禁制置于墓外,为掩人耳目,非亲传弟子不说,并时常派仅知此事的两位弟子佯装李参后人去参拜查看,谁知半月前突生异状,我和另位同门一直忙于寺内外大小事务,无暇分身,那禁制不知何故失效,也是我们懈怠疏忽了,才导致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惭愧惭愧。”
清远说的另一位同门就是普法大师坐下的弟子洛宁,一直很受普法的喜爱,此人也是十分精明能干,年轻有为,本是很有资格竞选现任主持的,但据传当年犯过错误,被主持勒令面壁思过了一年,具体是什么错误,大家都不太清楚,只知昭音寺寺规森严,寻常的错误在别家可能只是轻轻责骂几句,到昭音寺可能就是仗责了。洛宁其人苏卿漫是知道的,还且私交还算不错,其人为人谨慎,不会犯太大错误。
苏卿漫安慰道:“清远师兄不必自责,事发突然,谁又能料到,当下我们不仅要寻回那噬灵珠也要找到那策划偷盗之人,给亡者一个交代。”
“苏师弟之意盗珠之人并不是那帮村民吗?”
“也许是吧,但若没人指使单凭几个村民误闯我觉得不太可信,而且昨日我与同门师兄弟探查一番,觉得事有蹊跷,必不会那么简单。”苏卿漫说道:“还有,罩于墓上的禁制怎会无端失效?”问完这句,苏卿漫顿觉失礼,就好像在追究责任一样,心思更细腻者也许会理解为他在揣测昭音寺监守自盗,做出这些假象来。毕竟能破昭音寺的禁制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况且这么隐秘又有几人知晓。
“事发后我便亲自去探查过,没有什么异常,只向附近村民打探过,说是那几日雷雨天气,他们也是有二十几年没见过那么大的雷了,墓地十几米处确实也有雷劈的痕迹,许是和这雷有关吧,才让禁制一时失效。”清远回答的认真,面上并无异色。
苏卿漫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清远并没有介意他刚才的问话。随即开口道:“洛师兄此次没有同清远师兄一同来吗?”
“洛师兄向来忙于寺中琐事,寺里和主持真是都离不开他啊,最近掌门又要闭关,因此更不得空了。”清远微笑说道:“处理完此事,如苏师弟得空可与我回寺与洛师兄叙旧,我记得你们少时便相识,洛师兄也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苏卿漫微笑点了点头,想起来也是很多年没有相见了,少时大家都无忧无虑,每天只要做好功课就可以,偶尔参加本门和各门派安排的试炼,其他时间自由自在,跟着师父下山游历,师父带他自然去过很多次昭音寺,洛宁一向出众,少时就深得普法大师倚重,常让他代自己往天机观送贴回礼。两人也慢慢熟识,一同促膝长谈过,也一同外出除妖杀邪过。洛宁虽比他大几岁,但非常的成熟稳重,心思缜密,对他也很是照顾。年岁渐长,大家都不再像少时那般无忧无虑,门中有太多的事需要他们协助处理,渐渐也少了往来,苏卿漫想着,如果这次忙完,当真应该去探望一下这位师兄了。
阴雨连绵,看这情景是要下一天的了,路上行人匆匆走过,两旁稀稀拉拉的小贩摊上撑起了大大的油皮伞,雨不大怕是不甘心休息一天,街上却寥寥数人,摊主或无聊的打着哈气,或靠着扇柱打着瞌睡,也有比较有情调的,拿着茶壶品茗赏雨。
苏卿漫是硬被季长林拖出来的,说是此镇有一茶楼很出名,非得让他陪着去看看。常渊平自是不愿出来,他宁愿待在房间里睡觉。于是二人便冒雨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