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哥哥明阳打来的。

明月有些疲倦，“哥，有事吗？”

明阳的声音在欧洲的一边响起，“小月，刚刚下完播吧。注意身体，刚刚回国肯定不适应，不要勉强。”

“嗯，哥我知道的。”明月心底不禁泛起暖意。

当初他去法国时的房子是明阳找的，里面有钢琴，有游戏机，窗台上甚至有花，一切都按照他的喜好来。家里面情况很紧张，明阳也依然做了他能做到的最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

明阳比明月大了三岁。明月五岁时，妈妈唐知许和爸爸明朗离婚了，因为妈妈受不了长年累月家里面只有她和孩子的日子了。

即使她仍然爱明朗。

明阳和明月都想和妈妈一起，因为爸爸满世界地跑，没有时间陪他们。小孩子所渴望的，也无非就是陪伴。

法院判决时把明月判给了唐知许，明阳判给了明朗。

明阳搬东西那天，明月几乎是哭着抱住明阳不许他走。

明阳当时也才八岁，握住明月的肩膀，一边忍着泪水一边说，“明月乖，如果我们都跟着妈妈，没人陪爸爸，那爸爸多孤单。你希望爸爸很孤单吗？”

明月哭成一个泪包，皱着脸摇了摇头。

“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

明月这才止住了哭泣。

明阳走后，刚开始一两年他们隔三差五还能经常见面，后来明朗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干脆把明阳送去法国。

当时，明阳十一岁，明月九岁。

唐知许是国内有名的钢琴家，明月从小跟着她学钢琴，家里不缺钱，明朗每个月按时打一百万过来，只多不少。

虽然没有爸爸，哥哥也离开了，但是明月还是活得很开心。

只是造化弄人这话一点没错。

明月十一岁那年，唐知许被查出来乳腺癌，晚期。前前后后治病花了近千万，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整个过程，只有明月，匆匆回国的明阳，和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的人员。

唐知许最后一句话，是告诉明月，“不要恨你爸爸，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明月不能理解。

“明月还小，以后就会明白，爱，是人的最终归宿。”

明朗太忙了，忙到葬礼只匆匆忙忙露了一次面，假惺惺地哭得悲痛欲绝，又匆匆忙忙地离开。

葬礼后一周，明朗接走了明月，说是自己照顾他，其实和明阳一样，被放在一个空荡荡的别墅，除了保姆佣人司机，好像身边没有别人了。

人的成长都是一夜之间的。

明月第一晚住到别墅里，明朗只抱了他一下，又离开了。

明月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

然后明月就变了，变得狂妄，变得骄傲，变得恶劣。除了杀人放火强/奸，其他男生青春期里做过的事，明月都是加倍地干过。

有时明月闲下来，一个人坐在床边，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快把他吞噬了。他觉得自己就要这样烂下去了。

这段时间里，只有明阳一个人，每天坚持给他打电话，明月明白，哥哥不希望自己和当初的他一样孤单。

但很多事情弥补不了。

直到遇到了沈煜。

想起了沈煜，这个名字像拿反了的烟嘴一样把明月烫醒。

明阳在那头说：“明天，有一个国内的合作商需要接洽，他们想跟我们合作第二款手表。哥哥在国内还没有信得过的人，想让你后天代我出面，主要是跟对方见个面，我下个月回来跟他们具体谈，团队这边决定抠一下细节。”

明月自然不可能拒绝，“好。”

“时间和现在的暂定稿我发给你。”

明阳在法国学的设计，前几年创立了一个手表公司叫Dionysus。

说是公司，其实只有十来个人，因为明阳觉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人多了反而不好管理，里面的人都是明**挑细选，放在其他地方都能一打十的人才。

虽然手表市场已经不是什么新兴市场，但是凭借明阳独特的想象与设计，中西方文化的融合，第一款名为“Apollo”(阿波罗)的手表在国外打出了市场，具有一定知名度。最近他正在筹划第二款手表。

沈煜看完明月的直播，站在窗台。

微博发来一条提示：

【您的特别关注LIKE-Moon发了新微博】

沈煜点开，是明月的自拍。

照片中的年轻男人很疲惫，努力地勾出笑容，很勉强的样子。地下的粉丝都是评论晚安和心疼他的。

沈煜没有评论，只是点了个赞，保存下那张照片。

助理秦朝打来电话，“沈总，Dionysus团队的负责人刚刚来消息了，明天下午三点由他们的代表与我们会面。”

沈煜漫不经心，“嗯。”

能用一个字回答的问题，绝不用两个字。这就是沈煜的处事风格。也因此常常显得他惜字如金，不近人情。

但作为跟在他身边三年的助理，秦朝早已习惯。他至今没有见过总裁为谁多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见过总裁身边有过谁。

曾经有合作商送来一些小明星，男的女的，成年的未成年的都有，沈煜看都不看一眼，打给警察，举报他们卖/淫，然后停止合作，让那一干人都傻眼了，出这个主意的合作商更是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