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老板兼酒保名叫张扬，人如其名，是个张扬的性格。不仅为人高调，还口无遮拦。和他交往的好处在于不必工于心计，所说即所想。张扬跟他是多年旧相识，但自从乾坤从酒吧撤资，他们就不常见了：“呦，这不是坤哥吗！好久不来了啊。是不是最近交上新男朋友忙不过来，就把我给忘了啊？”

“闭上你那没把门儿的嘴！”乾坤嘴上嫌弃，也没停下脚步，坐到他跟前吧台上坐下。

“嘻嘻，这可有点儿难。尤其你来了，就更别指望。”张扬擦完盘子，放下毛巾过来招呼他：“今儿喝点儿什么啊？还黑啤？”

“来点儿烈的。”

“哟，这是买醉来了诶。被甩了？”张扬给他放上酒杯，倒上伏特加：“Vodka，够烈吧。”

“行。”乾坤一杯喝完，第二杯就续上了，十分殷勤及时。张扬交代边上的服务员小哥帮他盯班，拿着酒瓶和酒杯坐到乾坤对面：“哥，你要心里难受我陪你喝，一定给你喝爽了。”

“就你那酒量，瞎凑什么热闹？”

“嘿嘿，酒量差那不正好。喝醉了你刚好迷奸啊。”

“滚边儿去！”张扬脸还是好看的，也就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乾坤懒得跟他计较。

“怎么说的呢，我活儿又不差。你也不吃亏啊。”

“好马不吃回头草。”

“不吃怎么知道老草的好啊。是吧哥。”张扬给自己倒了一杯底伏特加，喝完凑过脸来轻轻吹到乾坤耳蜗里：“所以说，试试呗。”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乾坤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再废话我走了啊，出门200米，对面那家酒吧位置也空得很。”

“我靠！那个婊/子的店你也看得上？跟我这儿一比，简直就是灾难现场好嘛。”能把商场竞争演成狗血三角恋剧情的，这世上估计也就张扬一个人了。张扬见乾坤没心思听他说这些，从酒柜拿出一瓶啤酒倒上老实陪喝：“愁眉苦脸的，不是感情的事儿吧。”

“是。”

“被甩了？”张扬的笑意凝滞在脸上，不大相信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跟别人好上的？”

“我还用背着你？”乾坤斜眼瞄了一眼张扬，刚才兴高采烈，现在就跟小孩子被抢了糖果似的一脸憋屈。他按住张扬继续倒酒的手：“不能喝就别逞强。”

“乾坤你真没劲！”张扬非要较劲，直接张口咬在乾坤手臂上。别看张扬长得女气，又是个娃娃脸，可牙尖嘴利，能直接当刀子使。这一口下去，一圈牙印红得瘆人。

“你属狗的吧。”乾坤甩着手抽回来，疼得嘶嘶抽凉气。

“你皮糙肉厚的，咬一下又不会死。”张扬到底把那杯啤酒喝下去，志得意满，通体舒畅：“让你闲着没事给我灌醋吃。”

“跟你说你也不懂。给我再来一杯。”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你啊，就这副死样子，什么话都不说，非让别人猜。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有猜那么准的。”张扬替他续上杯：“说吧，别再憋出毛病。放心，你的秘密在我这儿很安全。”

乾坤叹了口气，方才被调戏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气场都变得阴沉起来：“我今天又去了墓园。”

确实是个沉重的话题。接近傍晚，酒吧里开始嘈杂起来，两个人说话声音不高，淹没其中引不起关注。

“然后，”张扬干净利落揭开他的伤疤：“你发现还是原谅不了自己。”

“怎么原谅呢？如果不是我…”乾坤说到一半停下来，似乎陷入沉思，亦或不愿提及。张扬等了回儿，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开口安慰他：“生死无常，你毁了自己他们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