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吟荧已经不止活过一世了。
在之前,一样的样貌、一样的家世、一样的处境。
她是禹城黄家的大小姐,在十四岁之前一直都过着小公主般的生活。母亲虽然外面很强势却很宠爱她,父亲也对她有求必应。可是……自从母亲出了意外之后一切都变了。父亲带回来了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回来,母亲去世不到一年有带回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表面对她事无巨细,背地里骂她,骂她的妈妈。由于表面功夫做的太好了,黄父都没有发现,把她说的话当做小孩子不懂事想抢回注意力的表现。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她所拥有的一点一点被拿走。从家里最敞亮的房间到后来分到的家产。
二十四岁一无所有的黄吟荧有时候在想,自己怎么就活成这样子了呢?
也许是上天看她太可怜了,给她了一个机会。让她重返十四岁,让她重活一次。
如果是没有重生的黄吟荧在现在遇到了时棣,她可能会很幸福,可她重生了。在那些应该被惩罚的人还没有遭到报应之前,她,没有资格做其他的事情。
从第一眼在路边看到那张脸时,她就知道他就是游鱼。
毕竟也是笔友那么多年,两世里唯一的一盏灯,她有过好奇并且去看了他。果然和想的一样,清澈和煦。
至于为什么会做出那天类似告白的举动。
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她太久的循规蹈矩了,偶尔有超乎预料的事情这件事情又微不足道不会打破她的计划。所以她才会那样吧。
时棣他是个很好的人。身为吧啦娱乐的老板,从不缺少巴结的人,她不用主动就可以得到关于时棣的任何消息。他在剧组其实是很受人欢迎的,为人谦和,从不揭人伤疤。但他也不是那种中央空调。当他察觉到你对他有出乎普通朋友以外的情愫后,他就会不着痕迹的疏远你。从不会越格。
只记得那天烛光摇曳,四周都被晕染的昏昏的。气氛也很让她放松,然后就说出来了。奇怪的是在他们关系越来越亲密以后 ,她并没有感到排斥反而更加让人沉醉了。就像那人的眸子,看着清浅其实里面暗藏漩涡,让放松警惕的人松人越陷越深,危险。
就如同此刻的她,放松片刻就粘湿了衣角。
因此,需要尽快了断。
彻底的……来个了断了。
这样想着,黄吟荧眼中还是泄出了意思哀伤。那样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驻足两次的吧。
——
黄吟荧约时棣出来谈的时候,时棣已经拍完了军事题材的那部剧,离现在这部杀青也只有一场戏的时间了。
那天雨一直在下,一片灰蒙蒙的。
还是那个咖啡厅,还是那个座位,人没有变,心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棣的感官一直都是敏锐的,早在最初他就看破了黄吟荧并不是因为爱他,应该说,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表白的。这个他一直都清楚,只是初识的印象,在一起同居的点点滴滴。她的笑、她的哭、她的愁渐渐的越来越影响他,他自己也没有要醒的意思。所以走到这一步,其实他是有预料的。
他并没有表现的伤心,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怎么会想来这里?”
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
“我以为你会知道的。”
黄吟荧面无表情。
“……”
时棣强撑的表情有点破裂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可以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我人很好。没有经历黑暗的样子。”
黄吟荧垂眸,手中搅拌着早没了笑脸的咖啡。
时棣强撑的表情彻底破裂了,他慢慢低下了几乎都是抬着的头颅。唇色发白。
“为什么呢?是因为你有个美满的家庭吗!还是你那张就像面具一样的笑脸呢?”
黄吟荧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可以对时棣,是那样温柔的人说出这些话。而这些话,就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等有了个小口子就一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时棣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如果结果他是知道的话,那么过程中黄吟荧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了。由他喜欢的人说出的这话,就好比有人用刀刺进他的胸口一般痛苦难忍。
然而,黄吟荧并没有就此打住。她那双可爱的杏眼中,除了嫉妒,更多的是深深的委屈。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小的时候不是那种孩子。长大了也不会,那么我就只能做一个无人敢置喙的人。我就是想尝尝看,你这样的人,究竟妙在哪里!”
此时咖啡厅里面已经没了人,收银员早在形式不对时就撤了。
四周因为没有客人,所以只有他们这桌一点点的烛光,蜡烛是红色的,身上有一连串溢出的蜡油。有的已经凝固了,有的外层结出一层皮衣里面还是热的。
时棣感觉自己的喉咙干的发痒,喝了口味道不变的茶水。喉咙好受了很多,他慢慢抬起头想看看她在说这些话时是什么样的表情。颈椎好似年久未修的椅子一般,随着抬头的动作发出骨头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