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候才几岁。”相泽不解,“他出于什么理由那么对你?看不惯?”
“不全是看不惯。”不带一丝偏见色彩,柳客观道,“还有嫉妒。”
答案出乎相泽意料。
“但我被查出无个性,真正被打击,他又是第一个见不得我这样的人。”
“太复杂了。”相泽不太能理解。
“人的相处就是这样。而且在享受一段关系时,很难从这段关系中察觉它的唯一和珍贵之处。”
至少那时的柳察觉不到。
“只有失去了,才会察觉对那人怀有那样的感情,连当时恨不得对方去死的矛盾都会变成美好回忆,我哥给我的启示。”
“这样啊……”
相泽说服了自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敌人可以复活你哥,前提是你归顺他们,怎么选?”
“我归顺。”
“那英雄和警察的信念呢?”
“不要了。”
“……”
相泽惆怅。
“我要怎么死才能在你心中获得这种地位?”
柳脸色变了变:“你不许死。”
如果可以,关于自身的危险事柳什么都不想告诉相泽。
但再三思考后,谈话的最后柳还是决定告诉他。
“我画的是一个被奸杀幼女的记忆还原像,嫌犯和我哥案子的凶手很相似,就多留心了一下。”
“她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样。”相泽很快反应过来,“那件案子跟你哥的案子和你都有关系,凶手是同一人?”
相泽不够了解当年柳寻一的劫案,柳解释道:“我哥和凶手同归于尽了。”
肺部中刀,理论上最痛苦的位置,用了一整个漫长的下午离开。
相泽依旧没从柳掩饰的极好的面容上看出任何,依旧。
欧尔麦特曾击败的一个敌人让相泽猜测:“说不准凶手有死而复生的个性。”
“尽管已知世上存在永生个性,死而复生比永生还不容易,更可能是模仿犯。”
柳快步往自己的公寓走,他出门时没带手机。
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联系柳浩章。
“然后,凶手在女孩案子堪称完美的犯罪现场刻意留下了半枚鞋印,他知道我的直系血亲柳浩章是足迹鉴定大师,即便跨省也必会被纳入专案组。”
相泽跟着他回去,柳边走边说明自己的推理。
“凶手料到柳浩章会回省办案,还料到我会干预他带回来的案子,看到死者照片,死者又有七分像我幼年时期。”
相泽听得眉头紧皱。
“这么说来,凶手特意传达给你信息……”
“他想强暴的是我。”
柳补充道。
“准确的说,是那年与我哥案子的凶手有一面之缘的六岁的我。”
“模仿犯通常模仿的是影响力大作案手法凶残的犯罪者,手法通常也会采取相同的,女孩案子的凶手并不符合你哥劫案凶手的特征。”
以防事关自己柳不够客观,相泽必须将这些疑点悉数列出来。
“就算是模仿犯,他又为什么把你作为目标?”
“跨省作案,两案时隔二十二年,你少说了两点。”
公寓门前,柳回身面对相泽,轻松冷静的微笑。
“我接下来会忙一段时间,定情信物贴身带着。”
“……嗯。”
相泽目送他走进门内。
定情信物?他后面半句话完全没那个氛围。
到底跟相泽说了,毕竟柳暗自决定了工作失踪前告知相泽。
最主要的,柳并不觉得那个凶手能威胁到自己。
“我错了,凶手说不定有前科。”
关了灯,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放在客厅的承重墙上,专注的视线落在上面。
“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电话另一边传来柳浩章的声音。
“不过就算有,他肯定也改换了身份。”
墙壁冰凉,柳摸索着它,手的温度在这过程中渐渐降下来,他也渐渐静止。
“那起案子近期还有什么后续?”
“又失踪了一名幼女,黑肉店的老板女儿,发了协调调查,无目击证人。”
那边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应该是柳浩章在翻案件勘察记录。
“死者体内无残留**,无法比对DNA,之所以做并案处理,原因在于失踪女孩与那件案子的死者长相类似,现场遗留半枚足迹鉴定结果相同。”
柳垂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淡若于无的油漆味。
墙壁的深深处,也许就是监听器的所在。
谁知道,可能在别处,在地板下,在天花板上,在窗中。
可能不止一个,柳所试想的位置全都有不下于他想象数量的窃听装置。
柳知情,但无所谓。
制造意外毁了柳的住所,利用做贼心虚的物业故布疑阵转移柳的视线,同时柳遇到了房产中介,买下的房子中有监听器,柳又怎么注意的到?
这名凶手难得的敬业乐业,计划缜密,擅于制造陷阱。
如非柳察觉房产中介不自然,也难以注意到并将计就计,试图慢慢找出监听器的IP地址所在。
不过现在不用了,柳放弃绕圈子,故作不知的打这通电话,诱导对方进行下一阶段计划。
同时柳在努力平息怒火。
柳其实很易怒。不过装久了连自己都快忘了本性。
才知道原来被人这么觊觎,柳实在恶心。
“还有什么细节,无关紧要的也行。”
“与女孩一同失踪的还有大量亚硝酸盐。”
“我知道了,专案组见。”
面对那种智商一般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凶手,柳占不到绝对的上风未免耻辱。
顺带一提,柳的胜负欲是数一数二的强,不胜毋宁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