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任大典上,人山人海,阎摩罗王缓步进殿,一袭白衣似雾似仙,头戴玉冠坐在高高的主位上,虽然隔得远看不清面目,但从其步态和举止中,罗王确是天人之姿。
几乎五大家族的人都来了,一个小小掌书继任,本就罗王颁旨一道再赐冕即可,这么多人,无一例外的,是来看掌乐大人的奏礼的。
“怎么还没开始,烟华还没入场吗?”
“要等继任礼结束,烟华才入场奏礼的,急什么”
“烟华的琴听说叫泫然,连琴的名字都这么美……”
……
听着簇拥的人群里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言君浓觉得头都要炸了,自己的大典好似就被这样一个传说中的美男子给抢了风头,再怎么,今天自己才是主角,不是吗。好容易等到走完程序,那个紫色的冠冕被端到自己手上,刚拜完谢礼,便听到人群里一片惊呼的抽气声。
言君浓转头,眼前一片红纱撩过,悠然的香味淡淡散开,一红衣男子手持泫然琴,如风而至,周遭似有钟磬之声响起,男子肤白如雪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长眉下是一对细长含情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唇色淡如水,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开始若行云流水般拨弄着琴弦,人随音而动,唇角随着韵律淡淡勾起,眼睛里却似又有朦胧的涟漪散开,风光霁月,如诗如画。
好,好美……言君浓找不到形容的词,只是脑子里一直就是尖叫和呐喊的声音。
然而,四周却是静悄悄的,似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琴声从之前的行云流水,急转直下到刀光剑影铁马金戈,从滴落的水声到撕开的帛布,一声若断金收尾声,良久都听不到大殿的一丝动静。
半晌,如痴如醉的众人才发出惊叹声,不管男女眼睛里尽是倾慕之色。
而,自始至终,言君浓都一直呆立着,一曲终了,喧嚣里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只有那一抹醉人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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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君浓!”姬听芹气急败坏,整整几日了,这个臭小子像丢了魂似的天天发呆,之前调皮捣蛋爬树捅蚂蚁窝还好些,至少还像个活人,现在这样算什么?
“姬姑姑……”言君浓低垂着眼帘,他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一闭上眼睛,就那一抹撩人的红色。
姬听芹叹了一口气:“掌兵处来人告知,月羽山荒灵族的收复,三日后就要讨伐了,内鉴事须配合外鉴事,掌兵大人向云书馆借人协助,之前月羽山的地图是你临摹查阅,你就随他们去吧。”刚好也可以出去走走散心调调性子,看着言君浓日渐消瘦的脸,姬听芹有些心疼。
“哦”言君浓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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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羽山,盘桓在冥界二圣地界的中间,长年黑焰四起岩浆迸裂,罗王觉得太脏太热不好插手,连西界的鬼帝也不愿多管,渐渐地便成了三不管地带,一些低等的魔物和罪大恶极的流窜犯时常成群结队来这里落脚,慢慢的便自己生出了一个群族,荒灵族。
据记载,荒灵族由族长孤杰罗统治,有着严格的阶层等级,弱肉强食的制度,那些低等的魔物就像牲口被他们驱使,长年累月收集冥界的怨气与死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言君浓回头看了看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已行至盘风口,过了这里,就是月羽山的地界了,远远看去,黑色的火焰印红了半边天,言君浓骑着乌阳,在自己前方骑着战马一身金甲的就是临渊将军,一改之前的浪荡调笑,挺直的脊背傲视前方是万人之上的姿态,手中烈云长刀一挥,示意大家原地休整待命。
言君浓揉揉坐得酸痛的屁股,正准备靠着石头休息一下,“小咕咕叽!”听到临渊的声音唤来,言君浓翻了一个白眼,回了个礼: “临渊将军,我叫言君浓”。
“哈?我还以为你们掌书的都姓姬呢。”临渊调笑着,随即正色道:“过了盘风口,就到月羽山了,据说那边的植被草木与寻常不同,还有不常见的猛兽,可有应对保全之法?”
言君浓摊开之前的地形图,月羽山就像个月牙的形状,凸面在罗王一界,常年黑焰燃烧、岩浆迸裂;凹面在鬼帝一界,常年天寒地冻、雪虐风饕,其中地形盘根错节,山中栈道幽洞相连成片,光看这个地形就已经是易守难攻之态,更别说还有不知名的猛兽与不同寻常的植被了。
“据文献说,山顶和山脚生长着红磷草,而山腰则有火罗麒麟和冰甲玄武各守一面。”言君浓指着地形图的位置说道:“荒灵族入口在山顶,杀了妖兽,洞口就会显现,关键是要如何绕过红磷草,到达山腰。”
“红磷草?是那早就灭绝的红磷草吗?”临渊蹙着眉:“叶片有红色微光,花开血色,香味就能使人产生幻觉,触碰则钻入体内,噬骨焚心。”
“嗯,所以,我准备了这个。”言君浓拿出了一节竹制的筒:“不知道行不行,可以一试。”
看着临渊疑问的眼神,言君浓继续说:“火蚁,有人攻击它就会燃烧,和蜜蜂一样,燃烧自己与对方同归于尽。”
“真是可怜又倔强的生物。”临渊嗤笑,接过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