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直待在人界吗?”临渊有些急。
“那是我答应鬼帝的事情,还记得么,那是交易。”言君浓说得清淡。
“可是罗王殿下的那一魄,我通过种种方式都找不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罗王殿下根本就不想我们找到。”临渊似在规劝:“自从他失了一魄后,除了无悲无喜,其它都与往常无异。殿下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如何找得到呢?”
“可是……”言君浓看了那院子一眼:“总是能找到的,不是吗?而且,他还在人界……”
有那么一瞬间,临渊想问,那个他,是言木知,还是墨烟华呢?看着言君浓憔悴的脸,回想那日墨烟华近似颠狂的模样,纠缠受苦的,又是谁呢?
在人界盘桓数日,临渊领命去了东冥,据说荒灵族又有蠢动的迹象,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言君浓不要出莲城,一定要在言木知的院子等他,虽然他知道墨烟华也在,但却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几乎日日都能看见墨烟华的身影,时而大醉,时而冥想,时而奏琴。人间四季分明,天气日渐萧瑟,秋日已浓,言君浓在莲城的酒楼二层窗榭处,远望着那抹灰色的屋顶,人界的酒,却喝不出味道。
“听说了吗?昨天老张家的小儿子刚满月,又变成那样了?”一边传来嘈杂声,人间的酒楼果然是个聊天闲扯的地方。
“是啊,最近总是出怪事,你说,怎么总是这不满一岁的孩子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老张家做了什么缺德事……”
“你知道什么!?这算起来,都十几家了,我看,莫不是莲城来了阴邪了。”
“嘘!小声点”
言君浓微微坐正,专注去听,只听得那旁的人压低声音:“要说是阴邪,老张家请了人作法,不仅没有祛除,而且,作法的人到现在都没找着……”
言君浓向窗外看去,整个莲城尽收眼底,这是个小城,水多山少,纵横不过几条街道。按理说,这样的地方虽不至于人杰地灵,却也有山有水,算是灵力充沛之地,不至于煞到招至阴邪。
只是,言君浓望着几处楼院,隐隐有黑色之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冥界虽然是掌管阴邪之地,但言君浓基本都是和书卷打交道,所知所学皆是书卷所示,加上自己灵力低微,实际经验还真的没有,临渊如果在,一定有办法的吧。
从酒楼出来,天已渐黑,路上人越来越少,言君浓慢慢吞吞往言木知转生的院子走去,途经一处院落,半掩的门内传出断断续续哭泣之声,那声音似乎像哭了很久,哭到没了力气,哭到声音沙哑。
言君浓犹豫了一下,上前推开了门。映入眼前的是空空荡荡的院子,回廊漆柱上挂着白布,随着风层层飘舞,大堂被布置成了一个灵堂,一个人也没有,哭声渐渐飘渺,像在远处,又像在耳边。
“阴魂?”看到腰间口袋里魂石闪了闪,言君浓无比肯定,魂石是极寒处精魄集结所化,遇到同样至阴的魂魄,就像冰山遇到冰块,阴气相互感应。如是阴魂等物,临渊若在,挥手间就能把这物给收了。
就在此时,一股冰凉之气窜入后颈,言君浓飞速转身,只见一团白气弥漫在身后,隐约间得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在其中。言君浓大骇,连退几步,只见那女子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伸手抓了过来!
言君浓大惊失色,脚步不稳,身形踉跄,眼看被其抓到领口,正欲呼叫出声,谁知那物刚碰上便被一阵红光弹开!
那女子的手随即就像被高温燎到一样烫起了水泡,龇牙咧嘴怪叫却不敢近身。
言君浓气息不稳的站定,低头看了着领口,那枚磷片露出了一半,想必是这火罗麒麟的作用,见那物不敢伤他,便打量那女子和她手中抱着的孩子,或许是见到言君浓的目光停在她手中的襁褓上,忙用受了伤的手遮挡,眼角竟流出血泪。
“产煞?”言君浓不确定,产煞一般是难产而死的女子所变,怨念深重,这类极凶之物一般都被囚于冥界水牢,由西冥看管,西冥鬼帝重罚重序,断不会轻易把这些东西放出来。
那女子近不得身,又见言君浓呈思索状,找准时机飞奔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院子依旧空空荡荡,连之前的哭声也没有了,却感觉比之前更空旷更诡异,言君浓把领口挂的磷片扯出来朝大堂走去,那片漆黑的磷甲上闪动着红色的流光,暖暖的,让人莫名安心。大堂摆设与普通灵堂并无二致,看香烛供品是新置不久,但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不仅没有家属亲眷,这么大的院子,连一个下人也不见。
突然,院内白色的烛光闪了闪,霎时全部熄灭,借着月光,棺盖陡然翻起,一阵白烟从内散出,一声婴儿的啼哭从棺中传了出来,声音铿锵有力哭得声嘶力竭,言君浓强压下心头惊怕,凑近一看,一个小婴儿赤身裸体在棺中拳打脚踢,哭得鼻涕口水倒处都是,言君浓心头一软,忙把小婴儿抱起来,刹那间,身边景物迅速倒退翻转!回过神来,这哪里是什么灵堂?哪里有什么白布?分明就是一派喜气热闹的景象。
一个衣着富贵的婆婆从他手中接过婴儿,大家都在欢笑叫好:“这法师一抱,就真的哭了。”
“是啊是啊,这么久了,一直不哭,这法师一抱,就哭了。”
“是啊,这法师真的很厉害啊。”
言君浓有些不明所以,正立在当时,肩头被人一拍,言君浓转头,惊喜叫出声:“临渊!”
“行啊!想不到还能自己破结界,我差点就进来帮忙了。”临渊抱着手臂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