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不要影响两界安定。”罗王似好言好劝,便起身缓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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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的木屑,还有一些正在被小刀一点一点的削下来,屋子里扬灰四起,粉尘弥漫。纱窗外几树玉兰花透过来的阴影下,言木知正在捣鼓着一块木板,奋力在这块长条形的木板上刻出形状,打上孔洞。捣鼓了好一阵,终于放弃似的把东西扔在地上,仰天长叹道:“啊……怎么这么难啊,明明书上说很容易的样子啊!”
是的,他要制琴,一花一酒一书一琴,建这处别院时就是这样的想法,只可惜,东冥除忘川无水,前段时间取水酿酒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了,酿出的酒又腥又酸,一股腐臭孤魂的味道,现在想想都嫌弃得直摇头。这花有了,书也有了,酒酿不好,总可以制琴吧,想不到竟也如此之难。言木知望着被工具造得满是豁口的手,有点怀疑人生。
在地上躺了一会,懒懒起身收拾着屋子的垃圾,捧了几捧木屑灰尘随手就扔进了忘川河里,等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隐隐听见有电闪雷鸣的之声,其中夹杂着忘川河里的尖叫咆哮。急忙跑出去,却见忘川河狂风大作,黑浪翻涌,原本忘川里黑压压的孤魂,变得歇斯底里,河面大雾褪去,几枝闪电爬到半空照亮河面又转瞬即逝。
什么情况?从来没见忘川如此这般,像发怒一样,言木知正欲双手结印压制河水,却见忘川河中间上空立着一人,此人青衫广袖,在狂风中犹如一只风筝,风浪卷袭着他的衣袂,长发在风中乱舞,忘川河此刻好像变成一只张口的怪兽,下一刻就要把他吞入腹中。
言木知一惊,即刻凝神,飞身到了那人面前,只见青泫双手结印,催动一根银白色长练压制河水,忘川河中心已经生成一个巨的漩涡,里面的孤魂都在肆意拉扯怒吼着,气压越来越低,青泫的身形也被吸得越来越靠近水面那个黑洞洞的漩涡。言木知见状飞速结好印,翻手亮出一把长剑,这把斩令剑为行刑时下令所用,结印入剑,一道剑光打入漩涡中心,河水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那骇人的吸力突然一滞,言木知趁机拉开青泫,直奔岸边飞去。
一落地,青泫便脚底一软,但却又很快的站直了挺拔的身子,不动声色的挣开了抓着他的言木知的手。
真是个古板固执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端得这么累,言木知心想。
青泫行了一礼:“多谢掌刑大人。”
“好说,好说。”言木知讪笑,这日自己着一身月白色长袍,头发披散没有束冠,衣带在拉扯中已散开大半,这样的形象他还能立刻认出自己是那日殿上之人,也委实难得,也委实记恨了挺久。
有点尴尬,言木知抢先说道:“这忘川什么情况?你怎么?”
“今日鬼帝殿下收了几只妖兽下了水牢,黑水受了影响,暴虐之气甚重,黑水又与忘川相通……”青泫还没说完,但是意有所指的看了言木知一眼。
青泫的意思言木知又岂会不知,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说,看吧,说了吧,黑水与忘川相通,黑水出事,忘川也跑不了,还不是要一同治理?
言木知轻咳一声,讪笑道:“还是水司大人尽职,黑水影响到忘川,就亲自来了。”这次也是西冥的问题才导致忘川河狂怒,本来就是你西冥的事,你不来治理,谁来?
青泫不置可否,转身负手:“以往西冥收了不知多少妖兽,黑水虽受影响,但是到了忘川却也相安无事,此次忘川河异常,因是有其它诱因。”
诱因?似乎想到什么?言木知搓了搓放在袖子里的被工具造了豁口的手,许是手上的血气导致,平时里这些孤魂怕他都怕得要死,近身都不敢,现在突然沾上自己的血气,还不翻了天?
一想到这里,言木知似乎有些理亏,看着忘川河渐渐平息,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青泫,道:“水司大人,既然来了,就坐坐吧,也委实辛苦你这么折腾。”
青泫刚想拒绝,脚底又是一阵酸软,确实是要休息一下了。
见青泫没有答话,言木知拉起青泫就往别院走去。
屋子里虽然垃圾收拾得差不多,但扬起的灰尘还是有一些没有干净,言木知用袖子擦干净一张坐凳示意青泫坐,青泫环顾着四周,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言木知沏了一杯茶,递了过来:“没有酒,喝茶吧。”
“酒?”青泫眼睛一亮,于冥界,酒本就是稀罕之物,不是因为冥界不喜欢,而是因为实在是没有酿造的条件,西冥黑水入不了酒,忘川河里孤魂那么多,寻常人也不敢拿这水来酿,言木知能够让河里孤魂退避三舍,好死不死技术不行又酿不出酒来。
“是啊,最近在酿,可酿了很久,试了多次,酿出来的又酸又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言木知当着青泫的面打开一个密封的坛子,一打开一股酸味扑面而来,青泫下意识的遮住了鼻子,深吸一口气。
言木知看他的样子好像对他酿的东西如避蛇蝎,有些不服,又有想逗他的意思:“水司大人,你会不会酿酒啊,教教我呗。”本想撩他给他个难堪,谁料,青泫却郑重的点头,道:“嗯,略知一二。”
这下言木知可来了劲,一把搭上青泫的肩膀,欣喜若狂:“真的啊?!不是说西冥都是黑水,不能酿酒吗?你从哪学的?”
“从书上所学,也试着酿过。”青泫如实回答。
“酿过?”言木知心思一转,大笑出声:“西冥的水不能用,只有忘川,原来水司大人自己才是窃取忘川河水的人啊,哈哈哈哈。”
青泫没有反驳,脸上却一阵白一阵红,言木知看得更是心花怒放,原来逗这个人,竟然这么好玩。